我站在窗前,手中捏着那封信。夜风穿过雕花的木格,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也吹得我心头一阵发紧。
顾言澈进来了,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静静站着。
“西境战场……”我低声念着,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说过,当年在那里染过疫病。”
他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那时候军中突然爆发一种怪症,咳血、高烧,死了不少人。后来不知怎么就压下去了,也没人再提。”
我缓缓转身看他:“你觉得这次的疫情,和当年有关?”
他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但若真是同一种病症,那你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后宫里的阴谋,还有更深的东西。”
我苦笑:“我们总以为自己在掌控局势,其实不过是被推着走的棋子。”
他伸手将我拢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可命运偏偏在此刻开了个玩笑。
翌日清晨,宫中忽然传出消息——边疆告急,北狄大军蠢蠢欲动,皇上召集群臣议事,最终决定由顾言澈挂帅出征。
我赶到宫门前时,正巧看到他一身戎装走出大殿。阳光洒在他银甲之上,映出冷冽的光华。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静,仿佛即将奔赴沙场只是寻常出门。
但我看得出来,他眼底藏着不舍。
“你来送我?”他问我。
我点点头,强作镇定:“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他笑了,笑意却有些苦涩:“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等我回来。”
我抬手抚上他胸前的护心镜,指尖微凉:“你答应过我的。”
“我记得。”他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清欢,朝堂这边有谢婉柔,后宫那边有云逸尘,他们会帮你。”
我轻轻一笑:“你倒是把他们都安排好了。”
他低头看我,眼神温柔如水:“我只是想让你安心。”
我仰头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原来分别,真的不是一句“再见”就能轻易说出口的事。
“我会等你。”我说。
他点头,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吻,轻声道:“等我回来。”
鼓声响起,战马嘶鸣,士兵列队完毕。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翻身上马,身影挺拔如松,迎风而立。
队伍开始前行,尘土飞扬。
我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缓缓收回视线。
阿菱轻声问:“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接下来,轮到我守着他打下的这片天了。”
***
这几日,宫中气氛微妙。
谢婉柔召见我,神色复杂:“你心里一定明白,这并非巧合。”
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太后是说,这场战争背后另有推手?”
她望着我,缓缓点头:“萧婉仪虽已失势,但她背后的势力并未真正瓦解。如今顾言澈离京,他们必然蠢蠢欲动。”
我放下茶盏,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
她轻叹一声:“你比从前更沉稳了。”
我笑了笑:“人都会变的。”
她顿了顿,忽然道:“云逸尘近日频繁出入兵部,似乎在暗中布局。”
我并不意外:“他在为我争取时间。”
她看着我,似有所思:“你打算怎么做?”
我起身行礼:“我会守住这座宫城,等待顾言澈凯旋。”
她点头,目送我离开。
出了太后的寝殿,我径直前往云府。
云逸尘正在书房中批阅账本,见我进来,放下笔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坐到他对面,语气平静:“顾言澈走了,接下来的日子,麻烦你帮我盯住兵部和户部。”
他挑眉:“你想做什么?”
我淡淡一笑:“我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主动跳出来。”
他看着我许久,终于点头:“好,我陪你疯。”
***
日子一天天过去,边关战事频频传来。
顾言澈不负众望,在前线屡建奇功,几次以少胜多,震慑敌军。但他从未写信给我,只偶尔通过影卫传回几句话。
“今日破敌营,无恙。”
“风雪大,勿忧。”
我每次看完,都会将纸条收进一个小木盒里,摆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
有人不解,问我为何不藏起来。
我笑着答:“因为他说过要平安归来,所以这些字句,将来都是回忆。”
日子久了,宫中渐渐安定下来。谢婉柔稳固后宫,云逸尘掌控商道与漕运,我则在暗中布下情报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但我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那天夜里,我坐在灯下整理药方,阿菱匆匆进来禀报:“小姐,南岭那边又来信了。”
我接过信笺展开一看,脸色骤然一变。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西境战场上,曾有人用‘黑痰疫’作为生化武器。”**
我指尖微微颤抖,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这场疫情,并非偶然……
那么顾言澈此次出征,是否早已落入他人算计之中?
我猛地站起身,窗外的风呼啸而入,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急促。
“阿菱。”我低声唤道。
“奴婢在。”
“立即派人去边关,告诉顾言澈——小心军中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