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我已站在朝堂外的回廊下。昨夜那番密报在心头萦绕不去,萧皇后与保守派大臣频繁接触的消息如一根细针,扎在我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阿菱替我整理衣襟时轻声提醒:“小姐,今日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点头,唇角却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踏入大殿,朝臣们早已各就各位,气氛比昨日更显凝重。几位年迈的大臣围聚一处,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扫向我这边,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也夹杂着些许忌惮。
新帝端坐龙椅之上,神情疲惫却不失威严。他见我进来,微微颔首,示意我上前。
“沈卿。”他的声音低沉,“昨日之事,朕思虑良久,今日你可有应对之策?”
我拱手一礼,朗声道:“陛下,新政推行虽初见成效,但阻力亦随之而来。保守派弹劾新政亲信,并非出于公心,而是为保自身利益。臣请陛下容臣今日当众陈词,以正视听。”
殿内一片哗然。
“放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怒喝,“一个宫中婢女出身之人,竟敢在朝堂上妄议国政!”
我淡然一笑,目光直视那人,“大人莫非忘了,陛下曾赐我‘参政’之权?更何况,朝堂之争,不在出身,而在理据。若大人不服,不如当场辩驳,何须先贬人后攻理?”
老臣被我一句话堵得满脸通红,却仍不肯退让,“你不过是个女子,岂能……”
“女子?”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顾将军出征边疆,谢妃掌理后宫,云少主掌控漕运命脉,而我在御前献策、辅佐新政。若说女子不可参政,为何天启如今盛世将至?”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几位支持新政的大臣纷纷点头,甚至有人低声附和。保守派那边则脸色铁青,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从容反击。
新帝轻轻拍了拍扶手,“好,沈卿请讲。”
我缓步上前,环视群臣,缓缓开口:“诸位大人指责新政亲信贪污军饷、结党营私,所凭何据?若无确凿证据,便妄加罪名,岂非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一名保守派大臣冷哼一声,“难道那些奏折上的指控都是空穴来风?”
“自然不是。”我点头,“但空口无凭,难服人心。臣建议由王尚书牵头,彻查此案。若有实证,依法惩办;若无凭据,则应还清白者以公道。”
话音刚落,另一名大臣立刻反驳:“你这是拖延之计!分明是要掩盖真相!”
我轻笑一声,“大人此言差矣。若真有罪,三日之内便可查明。若无罪,岂非要冤枉忠良?试问,哪位大人愿意背上这千古骂名?”
那大臣一时语塞,周围几人也开始面露迟疑。
我趁势继续说道:“再者,诸位大人反对新政,是否全因国家大义?还是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沈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名面色阴沉的大臣厉声质问。
我目光一转,落在他身上,“大人姓李,府邸建于城南,占地数十亩,门前两尊石狮乃昔日皇家御赐。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三年前您曾与户部尚书李大人有一场官司,涉及一笔巨额田产转让?”
那位李大人脸色骤变,连忙摇头否认:“无稽之谈!此事早已澄清,与今日无关!”
“是吗?”我淡淡一笑,“可臣听闻,那笔交易背后牵涉到地方豪强,而您当时正是极力反对削减冗官之人。如今又站出来弹劾李尚书,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几名保守派大臣彼此交换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我继续推进,“不仅如此,张大人,您曾在兵部任职,对赵侍郎素有不满。此次弹劾,是否也有私怨成分?”
张大人脸色涨红,“你胡说!我一心为国!”
“为国?”我冷笑一声,“那为何去年赵侍郎提议整顿军需账目时,您却百般阻挠?若非户部及时介入,恐怕今年边疆粮草都难以调拨。”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插进保守派阵营的裂缝之中。
几位原本立场坚定的大臣开始动摇,甚至有人悄悄避开与同僚的目光接触。
新帝坐在龙椅上,目光锐利,显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分歧。
“陛下。”我转身面向皇帝,语气坚定,“朝堂之争,最怕结党营私、公报私仇。若今日任由这些弹劾成立,明日便会有人借机铲除异己。长此以往,新政无人可用,朝廷动荡不安。”
殿中沉默片刻,终于有一位支持新政的大臣站出来,“沈姑娘所言极是。臣以为,此案应交由王尚书彻查,方能服众。”
另一人也附和道:“不错,调查清楚后再作定夺,方显公正。”
保守派那边顿时陷入被动,几人互相对视,却无人再敢贸然开口。
新帝缓缓点头,“好,朕准了。三日后,王尚书必须呈上调查结果。若无实证,弹劾者自担其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今日之事,望诸卿引以为戒。朝堂之上,当以国事为重,而非私怨。”
保守派大臣们脸色阴沉,却只能低头称是。
我缓缓退下,心中却并未松懈。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回到谢府,云逸尘已在厅中等候。他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挂着一贯的戏谑笑意。
“今日朝堂上,你真是风光无限。”他轻笑道,“连我都忍不住想为你鼓掌。”
我坐下,接过阿菱递来的茶盏,轻啜一口,“别取笑我了。我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当然不会。”云逸尘收起笑意,“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个李大人,最近频繁出入萧皇后的寝宫,恐怕正在筹划什么大事。”
我皱眉,“萧皇后果然不甘寂寞。”
“她若不插手,反倒奇怪了。”云逸尘轻叹,“不过,她越急躁,我们越有机会。”
我沉吟片刻,缓缓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哦?”云逸尘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语气坚定,“新政必须继续推进,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同时,我要让百姓看到新政带来的好处,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后盾。”
云逸尘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妙啊。民心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点头,“没错。我们必须抢在他们煽动民怨之前,让百姓真正受益。”
他忽然笑了,“看来,我这个富可敌国的商人,也该出点力了。”
我抬眼看他,“你有何计划?”
他耸肩,“漕运已经稳住,我可以安排商队低价运送粮食入京,稳定物价。另外,云家在各地的分号也可以协助发放新政补贴,让百姓切实感受到变化。”
我闻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有你相助,胜过千军万马。”
他轻笑,“那你可要好好谢我。”
我正要回应,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菱匆匆进来,“小姐,外面有个自称是边疆信使的人求见,说有要紧消息。”
我和云逸尘对视一眼,心头一紧。
边疆……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夕阳余晖洒落在石阶上,映出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人抬头,满脸风尘,却掩不住眼中的焦急。
“沈姑娘。”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属下奉顾将军之命前来送信,边疆……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