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前行的第七日，我终于踏进天启城。
城门处的守卫见我出示顾言澈的令牌，立刻让出一条道来。我裹紧斗篷，快步穿过熟悉的街道，心中却已不再如初入宫时那般忐忑。那些年躲在谢婉柔身后的小丫鬟，如今肩上担着的是整个边疆的安危。
听雪楼的人早已在谢府等候多时。
踏入正厅，便见谢婉柔一身素色锦袍，端坐主位，手中握着一封密信。她抬头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归于沉稳。
“你回来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疲惫，“前线如何？”
“顾言澈已经部署妥当。”我落座，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只是幽昙一事牵涉到萧家，恐怕朝堂那边会有些波澜。”
谢婉柔轻轻放下信：“我已经让人查过，萧家最近确实在暗中活动，但尚无确凿证据能直接指认皇后。”
我点头：“眼下最重要的是联合各方势力，共同应对这场风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云逸尘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衣袂翩然，笑意盈盈。
“我就知道你一回来，肯定又要搅动一场风雨。”他在我对面坐下，随手拿起案上的点心咬了一口，“说吧，这次要怎么玩？”
我抬眼看他：“你那边的漕运线可还安稳？”
“还算太平。”他耸肩，“不过最近有几艘货船失踪，我怀疑是神秘势力下的手。”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低声说道，“我们得抢在他们之前，把棋子布好。”
谢婉柔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明日早朝，我会请求陛下召集百官商议此事。若能在朝堂上达成共识，便可名正言顺地调动各派力量。”
云逸尘挑眉：“你这是要把水搅浑了？”
“不是搅浑，是让它沸腾起来。”我看着他们二人，“只有各方都意识到事态严重，才能真正拧成一股绳。”
谢婉柔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翌日清晨，皇宫大殿内群臣齐聚。
新帝高坐龙椅之上，神色凝重。谢婉柔作为太后，率先发言，将边疆战况与江湖动荡一一陈述，言语间不带情绪，却字字铿锵有力。
“若放任不管，不出三月，朝廷便会陷入两面受敌之境。”她最后说道，“请陛下恩准，由谢家牵头，联合云家、顾家以及江湖各门派，共御外敌。”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后，一位老臣站出，拱手道：“此举虽好，但若贸然联合江湖人士，恐有损朝廷威严。”
我上前一步，淡淡道：“若朝廷不愿借力，那就只能独自面对这盘乱局。届时若有差池，谁来担责？”
那老臣被我一句话堵得面色发白，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另一位大臣犹豫道：“即便要联合，也需慎选盟友。江湖鱼龙混杂，难保其中有人别有用心。”
“所以我已拟定了一份名单。”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卷轴展开，“这些人皆是我亲自接触过的，或曾助我脱险，或曾在关键时刻鼎力相助。他们的立场明确，愿与朝廷并肩作战。”
新帝目光扫过那份名单，沉默良久，终是开口：“朕允了。”
谢婉柔微微颔首，云逸尘则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长。
散朝之后，我与谢婉柔、云逸尘一同回到谢府，继续商讨具体策略。
“目前最要紧的是瓦解神秘势力的核心网络。”我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他们控制了西南武林联盟的部分据点，若能从中打入内部，便可反向破坏他们的布局。”
云逸尘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忽然笑道：“我倒认识几个擅长潜伏的江湖朋友，或许可以请他们出手。”
“最好。”我点头，“但务必谨慎行事，对方耳目众多，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谢婉柔翻阅着手中的情报，忽然道：“听雪楼刚刚传来消息，萧家近日频繁与几位江湖门派往来，似是在拉拢人马。”
“果然。”我眯起眼睛，“他们想在朝堂之外另立山头。”
“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云逸尘嘴角微扬，“不如趁他们还未完全集结，先放出一些假消息，让他们自乱阵脚。”
我思索片刻，点头道：“可以试试。另外，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江湖盟友，最好是实力雄厚、立场坚定的那种。”
谢婉柔道：“我知道苍梧派的掌门一直与谢家交好，或许可以去试探一二。”
“我去。”我起身，“苍梧派在江湖中有一定威望，若能说服他们加入联盟，其他门派也会有所动摇。”
云逸尘挑眉：“你这身子骨，不怕吃苦？”
我瞥他一眼：“比起在宫里端茶送水，我现在可是能策马奔腾的女侠。”
他哈哈一笑：“好好好，那你去，我给你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
“不必。”我摇头，“轻装简行才不会引人注意。”
谢婉柔担忧地看着我：“路上小心。”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
离开谢府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边疆的密信。
拆开一看，是顾言澈的手笔：
＞ “前线局势稳定，赵靖已安全抵达京城。你若在京中行动不便，我可派人接应。”
我将信折好，放入怀中，转身踏上前往苍梧派的路。
这一回，我不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身后，是谢家、云家、顾家、听雪楼，还有整个朝廷的期待。
前方，是一场真正的权谋博弈。
而我，已准备好落子。
马蹄踏碎落叶，风掠过山林，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
“沈清欢，你真的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