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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粗糙的手掌在外面按了按,仿佛那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抬起头,望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涌动着滚烫的感激,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不停地点头:“记……记住了!老师!大恩……大恩不言谢!我夏长玉这条命……”

“行了,老哥哥,好好养着。”我拍了拍他冰凉颤抖的肩膀,将他扶起。他老伴也赶紧过来搀扶,老两口相互依偎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窗外,深沉的墨色天幕边缘,已经隐隐透出一线极淡的鱼肚白。漫长而凶险的黑夜,终于要过去了。陈实默默地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法器和祭品,将剩余的元宝、符纸一一归拢。

夏长玉在老伴的搀扶下,慢慢挪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屋内的法坛,又望了望远处九龙山屯那模糊的轮廓,眼神复杂,充满了后怕和一种深刻的敬畏。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破晓时分清冽微寒的空气,仿佛要将肺里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冷彻底置换出去。

“天意老师,”他的声音沙哑,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昨晚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从今往后,那些坟圈子……打死我,我也不沾边了!”

“这就对了。”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向东方天际那抹越来越亮的微光,“这天地之间,阴阳流转,自有其平衡大道。邪祟鬼魅,最喜藏匿于阴暗、污秽、怨气积聚之地。只要咱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心存正气,再加上平日注意保养,作息规律,火气旺盛,那些阴邪的东西,自然难以近身。”

夏长玉重重地点头,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骨头里。他不再多言,在老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踏出屋门,走进那逐渐明亮起来的熹微晨光之中。佝偻的背影在淡青色的天幕下,显得渺小而坚韧,慢慢融入屯子里早起人家的稀疏炊烟里。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土路的拐角,我才收回目光。看着陈实将最后几枚五帝钱收进布袋,法坛上的烛火也已燃尽,只留下几摊凝固的蜡泪。一夜激斗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略显狼藉的地面——散落的米粒,纸灰,还有几片被风吹落的金银箔纸。

就在这一瞥之间,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法坛角落,靠近草码人脚边的一小片异色。不是金,不是银,也不是米粒的白色。

是一抹刺眼的红。

我下意识地弯腰,指尖拂开几粒沾着朱砂的糯米。

一张扑克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红桃K。

牌面上,那尊贵威严的国王头像,手持利剑,头戴王冠,在微弱的晨光下,红桃的色泽鲜艳得如同刚刚滴落的血珠。国王那双被精细描绘的眼睛,似乎正穿透纸牌,直勾勾地、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凝视着我。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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