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个进了会客的大厅,有侍卫送来清水和面巾,晋王洗了把脸,坐到齐钰一侧的木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开口问道:“你回来后有什么想法,我的建议是稳住太子之位,谋定后动不宜得罪太多势力,也不可拉拢太多的势力。”
齐钰很认同晋王的说法,回复道:“我一是把楚州案做个结案,二来,我还是想搞明白曾经发生了什么,我受了伤脑子遗忘了很多东西,可是我始终不能理解我为何在景国出现,还有我需要警告一些人或是势力,所有的争斗放在朝堂之内,再有一只手伸向百姓,我不会再去砍掉手,我需要伸手的人给我一个交代。”
晋王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坚持巡查天下呢,这样一来你得罪了太多人,你将来怎么得到朝臣的支持。”
齐钰安抚了一下晋王:“皇叔,你稍待,我给你看些东西。”
齐钰起身走到会客厅隔壁的小书房里,对埋头还在书写的高适道:“把那几本楚州和郓州的卷宗给我,一会儿我再让侍卫给你拿回来,我需要让这些卷宗去替我回答晋王的问题。”
高适指指隔壁的会客厅,齐钰点头:“太多人不理解,我为何要巡查天下了。”
高适从一旁的条案上,拿出厚厚的基本案卷:“你别接手了,我给你抱过去,我还没见过果儿他们嘴里的王爷呢,总听他们谈起说王爷如何,赞誉颇多!”
齐钰笑呵呵的带着高适回到会客厅:“皇叔,你不是不懂,我为何要得罪官僚派系,得罪世家和贵族么?您看看这些案卷就知道了!”
说完和高适点点头,高适上前把手里捧着的案卷放在桌案上,后退几步站到一旁,晋王看看齐钰又看看高适,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捧起一卷凑在眼前:《楚州案 林氏卷壹》”
晋王又抬头看看齐钰,齐钰点点头:“看完你就知道,我巡查天下惩治贪官污吏的意图了。”
晋王这才低头开始仔细看起来,还没看多久晋王的眉间便紧紧皱起,而后呼气变得沉重起来,后面站着的虎牙四卫看晋王这般神色,知道这是殿下怒急之后的表现,纷纷抬头看向太子殿下。
齐钰感觉到几道目光注视过来,摇摇头把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而后退后几步做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齐钰的茶水还未下咽,晋王的手掌已经拍到了桌面上:“林家该死,一群衣冠禽兽,坏事做绝!”
齐钰没有在意晋王的气氛和举动,而是淡淡的说道:“案卷后有公审大会的公审记录,详细的记载了百姓检举揭发的,没有审理出来的案件,因为很多都是死无对证又被打击报复,甚至被灭了口,知道林家被抄家惩治,所有的知情人或是乡亲邻里抱着最后的希望,来看看是否真的是有太子为他们伸冤,当看到高台上,摆放的林家族长和几房林家头人的脑袋,还有被堆成京官的林家族兵,才彻底放下戒备,把林家这些年所有的丑恶都翻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林家卷的附卷里。”
晋王放下林家卷宗,猛地灌了一口茶水,又拿起另外的卷宗:《楚州案 官员卷》晋王一页页的翻看着,不时的问着问题。
高适在一旁赶忙回复,看到某个官员的卷宗结束,直接问齐钰这个马德望杀了么?齐钰点头:“绞刑,全部家产用于补偿被侵占土地的百姓。”
晋王看了半个多时辰,才把所有的案卷看完,转头看向高适:“所有的卷宗我看完了,案情记载详细,审案的过程和口供这些都齐备么?”
高适躬身施礼道:“林家案卷的口供不完备,但是佐证物证和相关案件的人证齐全,因林氏族兵反叛在前,所以林家先是平叛后是审理,涉案的林家族长口供不足,但是物证齐备,检举人齐备,案件关键点人物齐备,为其负责的执行人齐备。”
高适看向齐钰一眼接着说道:“为防止官员或是朝堂对案件引起非议,怀疑无口供而是制造假的证据,原楚州刺史,长吏,及各郡县镇里村民推举的德高望重的人员三百六十八名,联名签署血书请愿,林家罪孽深重恳请陛下连同三司为林家定案。若是有人有质疑,所有人等愿进京堂前作证。”
晋王看着眼前的官员,未着官服穿着一件扎腰的长袖军服,下面是分腿的长裤,脚踏高腰战靴,转头问齐钰:“奕儿这是?”
齐钰笑着说道:“刚刚未介绍,这是高适高扶莲,所有案卷的主审官,也是不可多得检狱高手,目前在我这里负责刑事部门。”
晋王起身拱拱手:“我听过你的名字,是小付他们回来后和我说的,很了不得的人物,感谢你能来帮助奕儿。”
高适躬身道:“为太子地下清理冤狱查处贪腐,本就是我辈毕生所愿,而且也是太子殿下信任和支持,要谢也是我们应该谢谢太子殿下尊重我等,给与能力上的信任与放手支持。”
晋王拍拍脑袋:“奕儿可真有福气啊!身边有无数的能人异士帮扶,看我身边都是些武夫不长脑子的。”
齐钰赶忙摆摆手:“皇叔可别自谦了,您身边的人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不缺少心机智慧超群之人。您的王位不只有血脉传承,更多的还是您一刀一枪劈杀出来的,我这个太子只是身份使然,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友人愿意相伴而已。”
叔侄两个又聊了一会楚州的事情,晋王殿下不由自主的叹气道:“是啊,是该有个能为百姓着想的皇族,能监察天下查处贪腐渎职,要不然这天下也就被这群贪官污吏彻底的毁掉了。”
齐钰给晋王的水杯添上水:“世家贵族豪商官员,已经成了趴在王朝身上吸血的蚂蟥,只为自己和家族谋取利益,而他们借助的反而是王朝赋予他们的权力。何其荒唐可笑,反过来反而威胁皇族共治天下,景国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所以今日的景国也许就是明日的庆国。”
晋王也认同的说道:“是啊,我拼死去守护的天下,我现在都感觉陌生,何止官员贵族,就连那些陪我战场厮杀的一些将领,功成名就了身在高位了,也就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个泥腿子,就开始生活奢靡指点江山培植党羽,我不干政但是看到那些人坐上了州府大营的统将,或是兵部大员,我就怒其不争还得顾全陛下脸面。哎!”
茶水喝了事情谈了,说起齐钰的人员安排晋王附过身:“你的人和我的人换一下着装,我这次带来的都是老弟兄,不会泄露安排。你身边需要有人护卫。”
齐钰一笑连忙摆摆手:“不用,我留一半人在这里也是给我守着退路,这话不该说,但是我对京城里的人没有基本的信任,有过一次经历那就要谨小慎微考虑周全。至于我自己的安危我做了安排,不必为我担心。”
晋王见此不再多言拍拍齐钰的手:“皇叔和你婶婶定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