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她正用最后力气把香灰捏成小人,往上面插满线香。
——回去就给瘟神烧这个。
——再给他循环播放一百遍《大悲咒》。
南*臭*无阿*系*弥多*统*婆夜*屁*哆他*瘟*伽多*神*夜
用往生咒夹带脏字的申早咒语就这样练成。
“boSS——boSS——”
再睁眼时,申早就听到胡天雷鸣般的哀嚎振荡在耳边。
他又是摇她,又是拍她的脸。
“快醒醒,您可千万别出事啊……”
申早猛地从病床上弹起,喉咙里呛出一口香灰。
“咳咳……狗系……”
她下意识又要开骂,但转眼又硬生生咽回去,憋得眼眶发红。
近在咫尺的胡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此刻看着她泪中带笑:“boSS!您终于醒了!”
“您要再不醒,我就——”
“你就怎么?”申早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助理,一脸惊愕。
这还是胡天?
只见胡天左手吊着绷带,身上穿着皱巴巴的真丝睡衣,顶着一头蓬松的鸡窝头,两眼发红发肿,活像死了老公正在守丧的贵妇!
“我——”
胡天见申早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他翘着兰花指抹去脸上泪痕,凄凄切切地道:“我这三天都在您的身边办公,穿睡衣方便舒服吗。”
行,她知道了。这是担心她醒不过来一直在守着。
“我去叫马医生。”说完,他就扭着腰拖拖沓沓地朝门口跑去,沙哑的嗓音兴奋地喊道:“马医生,boSS醒了——”
“boSS,您深更半夜怎么又跑太平间去了,莫不是真中邪?”胡天返回申早床边,摸着她的额头,“若不是马医生发现及时,这会人家肯定把你当尸体装柜子里焚烧了!”
申早瞪大眼睛,脑子里回想起系统惩罚自己时,正在太平间吸衰气咧!
这个破系统怎么一点颜面也不给自己留?!
想到惩罚,她赶紧又收回心神,禁止自己胡思乱想,却听胡天突然拍着胸口,一脸惊恐地道:
“boSS,吓死宝宝了,幸亏马医生医术了得,说您还有得救,我都以为——”
说完,胡天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像掉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申早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胡天的肩膀,“大半夜的别哭了,要不人家以为你号丧!”
胡天赶紧捂嘴,止住了哭声。
门外,保镖们透过玻璃窗不时瞥向这边,表情各异。
申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节已浮现淡青色的尸斑,三天没有能量棒的补充,腐烂进度在加剧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她咬牙点开系统界面,衰气值竟仍是濒危的红色警告。
病房门被推开,马天启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他双眼通红,脸色苍白,头发看起来毛躁又干枯,整个人形似营养不良。
申早又上下打量起马天启,咧了咧嘴角道:“马医生,你也被惩罚了吗?”
马天启白了申早一眼,走上来,挤开胡天坐到她的床边,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他苍白的指节微微用力,一股黑雾从他掌心渡入她的指尖。
“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的身体吧!”
他的俊脸冷得像坨冰块,手却热得烫人。
申早以为他是按照惯例作势检查,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好整以暇地道:“你被妖精吸了精气?”
马天启又白了她一眼,申早这时才发现,指尖有股酥麻触电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他手掌中的那股黑气与自己的黑雾纠缠在一起,惊讶地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气道:“你为我渡气?”
再看自己身上那些并不十分恶化的尸斑,申早幡然醒悟。
盯着马天启的琥珀色眼瞳,她惊讶地道:“这三天该不会是你一直在帮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干脆用那只空闲的手一把勾住马天启的脖子,贴近他的耳边道,“你在用你的衰气维持这具躯体?!”
马天启嫌弃地推开她的脸。
但申早一点也不恼,内心还涌起莫名的感动。
她目光发亮地盯着马天启——越看越好看的马天启,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你是不是喜欢罗美曦……”
马天启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回答。
胡天却只当这两个人是患难见真情——好上了。他识趣地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VIp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被加湿器蒸出的檀香勉强掩盖。
申早盯着天花板角落新装的摄像头,红点像只永不闭上的眼睛。
“这三天发生了什么?”
马天启坐在病床旁的扶手椅上,白大褂衣襟微敞,露出里面黑色的风衣。银边眼镜后的目光比往日更加锐利,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淡淡地道:
“足够发生很多事。”
申早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的青色瘀斑消退了一些。
床边多了几台陌生的监测仪器。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和跳动的波形图在她眼里格外讽刺——这具尸体根本不需要这些治疗。
“怎么又整这么多仪器?“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做戏要做全套。“马天启倾身向前,袖口擦过金属床栏发出轻微的声响,“有人已经在怀疑你。“
他的目光扫向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保镖小四和小五都上岗了。五六个保镖将这间病房的门口围成铁桶,他们的手始终按在腰间,警惕地观察着走廊上的动静。
申早敏锐地注意到,病房的布局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放在角落的沙发被移到了正对门口的位置,床头柜上多了一个伪装成装饰品的报警器。这些细节无声地诉说着这三天来的暗流涌动。
马天启拿起床头的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递给她:“看看这个。“
监控画面里,深夜的医院走廊笼罩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鬼鬼祟祟从楼梯间走了出来。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病房时,隔壁病房门突然打开,穿着真丝睡衣的胡天带着四个保镖拦了上去。
“昨晚的第三次尝试。“马天启的声音像浸了冰,“他们换掉了你的一支营养剂,被我发现。“
申早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黑雾在掌心翻涌,将纯棉布料腐蚀出几个细小的破洞。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她不继续按照罗美曦的身份好好地扮演下去,这副躯体很快都不会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