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仪原本想像前两日一样,直接将人赶出去,可没想到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发现,他不仅仅声音像,就是那模样长得也和沈知韫有着七八分相似。
他跪在地上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
杨嘉仪还未开口,就听声音温润平和的说道:
“在下可否为殿下您,作一幅画?”
杨嘉仪愣了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瑶一拿来笔墨,男子执笔随意中带着几分洒脱,他在宣纸上细细勾勒的模样,竟然也与那日她在墙头上看到的沈知韫有几分相似……
他的目光偶尔落在纸上,偶尔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神情温柔且专注,却又不会过分热切,那模样就是在作画,而非刻意讨好,半分谄媚都不带。
时间慢慢流逝,良久过后,他才搁下笔,将画双手奉上。
杨嘉仪接过画,画中的她并非是醉醺醺的颓靡模样。
他画的是她倚在窗边,眉眼间带着几分懒散的傲气,是她最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她杨嘉仪看着手中的画,指尖轻轻的颤着。这画中的她,是她前世的模样,这画与前世沈知韫画完藏在书房里万千中的一副及其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杨嘉仪开口问道。
“在下,名雁书。”
雁书微微一笑,眸色温润明亮:
“殿下若喜欢在下的画,日后可常为殿下作画。”
杨嘉仪许久,最终还是将雁书留了下来。
杨嘉仪看向卢仁矩,卢仁矩满脸都是你一定很满意的表情。
“寻得这么一个人,卢相倒是费尽了心思。我会如你所愿的……”
卢仁矩的那点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卢仁矩听杨嘉仪这么说,连忙躬身行礼:
“臣之所愿,惟愿陛下与殿下能够无忧无虑,江山永固。”
言毕,瑶一便送卢仁矩离开。
不过短短数日,摄政长公主在府内豢养男宠的消息遍布朝野。
御史台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堆满杨彻的案头,储光曦率先上奏,字字锋利:
“长公主私德不修,有损天家威仪!”、“摄政长公主府内日夜笙歌,成何体统!”
……
民间更是突然掀起了一波痛斥杨嘉仪荒淫无度,不堪为皇室表率风气。
一时间,杨嘉仪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同时还有一批人,更是从中嗅到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既然皇帝赞同,公主又接纳……
有的是人自荐枕席,攀附权贵……
接连几日,摄政长公主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一些世家会将自己族里那些精通诗画的清贵公子送过来,他们会刻意模仿沈知韫的举止……
还有英挺俊朗的年轻校尉,善长剑善长枪,挥手间与沈知韫也有着五分相似。
更有一些商贾一族,不惜花重金培养出些乐师舞伎连夜送往长公主府。
自收下雁书后,杨嘉仪来者不拒,一时间寂寥的长公主府突然热闹起来。
入了夜,杨嘉仪慵懒地倚在软榻上,冷眼看着这些男子耍宝似的在她面前争相献艺,一个个的都跟孔雀开屏一般。
雁书在一旁,安静的为她作画。
擅长舞剑的男子,在庭院中利索的挥舞着手中剑,丝竹管弦之乐从未停下……
更有三五人跪在她的脚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揉捏着她因成日醉酒而酸痛的手腕。
“殿下……”
瑶一红着眼眶欲言又止,这样的长公主她看在眼里都是心疼。
杨嘉仪却蛮不在意笑了笑,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随手,修长的指尖挑起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少年的下巴:
“怎么?这样不好吗?”
那少年被杨嘉仪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羞红了脸,却仍然一下都不敢躲闪。
看着少年眼中的畏色,杨嘉仪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她松开钳制着少年的手,仰头饮尽杯中酒……
每每当夜深人静时,公主府里便传来阵阵的丝竹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调笑声,坊间开始流传,说长公主自和离后性情大变,而这一切流言蜚语都随着夜晚的风,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镇远将军府。
沈知韫一边住着,镇远将军府一边修缮。
这工程进度缓慢,好像这样就能延缓沈知韫日渐衰败的身子骨。
沈知韫依旧每日与那些苦苦的药相伴,杨嘉仪果然如他所愿再也未来过。
这些关于杨嘉仪的消息传来,他只能压下心底苦涩,默默的遥望着长公主府的方向。
知道她留下了雁书,他又开心又难过。
卢仁矩特意带雁书来见过他,并将那雁书留下与自己待了几日,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模仿自己。
尤其是将沈知韫这些天的日思夜想作出的杨嘉仪画像,学的最是恰到好处。
雁书临摹的画像,与沈知韫的放在一起,就是沈知韫自己都很难分辨。
若是雁书能够在他离开后替自己爱她,沈知韫倒也能放下几分心来。
若不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又怎么会愿意将她拱手让给别人呢!
——————摄政长公主府——————
许久不曾出门的宋言初,今夜踏着满地的月光来访。
象征着他身份的紫色官袍在灯火通明的长公主府中,泛着凛冽的光影。
他来时,杨嘉仪正斜靠在软塌上,她懒散的把玩着坐在自己身旁,雁书的长发。
“殿下,当真是好雅致。”
宋言初的声音里,满是调笑。他的目光扫过满室七七八八的男子,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和沈知韫有着几分相似。
坐在离她最近的那个,神韵与沈知韫最像。
杨嘉仪看向宋言初,只是微微的抬头看了一眼,便一声冷笑:
“宋相,你怎么还敢来?是嫌我那一剑刺的不够深?还是你的“宰相夫人”不够贴心?”
闻言,宋言初脸色一变,杨嘉仪倒是十分满意宋言初脸上的难堪。
“你们都退下。”
宋言初对着房间里七七八八的男人们说道。
这些人彼此看了看,犹豫着都没有动。
“呦!宋相好大的官威?!竟然都开始命令起公主府的人了?”
杨嘉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还有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