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出来了。”
回到索尔给自己安排的房间，林七夜反手锁上门，肩膀微微松懈下来。
他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紧绷感全吐出去，随后低声开口。
话音未落，一缕灰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胸口处渗出，像活物般盘旋凝聚，转眼间化作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27号。
27号站在房间的阴影里，斗篷边缘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沉默几秒，嗓音沙哑的开口：
“你不该冒险把我藏在你身体里。” 他顿了顿，声音像是磨砂纸擦过粗糙的石面，“我们之间的交易很简单，我替你杀神，你帮我找人，交易里没有提到必须救我。”
“我的刺杀失败了，你大可以丢下我，没必要冒这个险。”
林七夜怔了一下，随即失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顺手的事而已，况且……我有把握不会暴露出来。”
27号没吭声，斗篷下的阴影微微晃动，像是某种无声的质疑。
林七夜也不在意，转而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混进阿斯加德的？”
“阿斯加德的防守很严苛。” 27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直到索尔带你回来，彩虹桥开启的那一瞬间，我才找到缝隙，趁机混了进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刺杀失败了？”
林七夜皱了皱眉，回忆起下午发生的那一幕。
27号的刀锋精准贯穿了洛基的心脏，随后干脆利落地斩下他的头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27号没回答，只是抬手一抛。
“咔嗒”一声，一颗苍白的头骨滚落在地板上，骨缝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像是被人粗暴地敲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
林七夜盯着那颗诡异的头骨，眉头拧紧。
“洛基应该用了某种手段，在死亡的那一刻将自己替换出去了，” 27号的嗓音冷得像冰，“但下一次，我不会再失手。”
林七夜没再多问，只是往后一靠，倚在墙边闭目养神，房间里只剩下那颗破碎头骨空洞的眼眶，无声地凝视着天花板。
......
第二天。
阿斯加德的地牢深处。
潮湿阴冷的囚牢里，铁锈和血腥味混在一起，黏在空气里，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银发女人被吊在牢房中央，四肢被粗重的铁链贯穿，分别拴在四根雷光闪烁的神柱上。
她的脖颈上扣着一只漆黑的镣铐，死死固定住她的头颅，让她连低头都做不到。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鞭痕、灼伤、刀口纵横交错，深红的血珠从伤口渗出，顺着脚尖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积成一小滩。
四周的刑具，带刺的铁鞭、烧红的烙铁、锯齿状的钩爪，全都沾着新鲜的血迹，显然，拷问刚刚结束不久。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缓缓走了进来。
纪念听到动静，微微抬头，凌乱的银发下，一双冷冽的眼睛盯向来人。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无比：
“怎么，问不出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准备换更狠的招了？”
“是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柔和。
他抬起手，在脸上一抹，原本的男性面容如水纹般褪去，露出一张苍白却清秀的少女脸庞。
“小南？”纪念怔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听说索尔抓了上邪会的会长，就知道是你。”司小南笑了笑，指尖轻轻一划，几缕幻术残留的微光从她指间消散，“上面那些守卫……稍微骗一骗就过去了。”
纪念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眼底的冷意褪去几分：
“不愧是你……你见到林七夜了吗？”
“七夜？”司小南一愣，“他也在阿斯加德？”
“也对，他变幻了容貌和身份，你不知道也正常。”
纪念低声道。
司小南没再多问，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去解纪念脖颈上的镣铐：
“先别管那些了，我带你出去。”
“不行！”纪念猛地抬头，铁链哗啦作响，“我不能走！”
“为什么？！”司小南的手僵在半空。
“我要是逃出去了，索尔立刻就会知道阿斯加德有内鬼。”纪念盯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到时候，不止我们，连林七夜的处境都会很危险。”
司小南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镣铐边缘的锁链。
忽然，她双眼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
“等等！我有办法了！”她压低了声音，“我去找云纪！他一定有办法让你光明正大地从这里离开这儿。”
“云纪？”纪念猛地抬头，铁链“哗啦”一声绷紧，“他也在阿斯加德？！”
“你不知道？”司小南眨了眨眼，“我听他说……他明明已经和你见过面了啊？他没提过自己要来阿斯加德？”
“我※※※……他半个字都没跟我说！”
纪念咬牙切齿，伤口都因为情绪激动渗出了血珠。
上次见面，云纪只是把提纳里几人送来乌托邦，之后就再没露过面。
纪念还以为他早跑哪个角落忙自己的事去了，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摸进了阿斯加德！
“可就算是他，也没法随便把我从这里捞出去吧？”
纪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仍带着一丝怀疑。
“单靠他自己当然不行。”
司小南的嘴角微微扬起。
“但他已经和命运三女神达成合作关系了，明面上他是薇儿丹蒂的代理人，但背地里他们却是平起平坐的盟友，只要让那位女神找个理由，索尔也不会怀疑什么。”
“……他和命运三女神联手了？！”
纪念瞳孔骤缩，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同为这个世界的外来者，纪念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
不仅炸了几个人圈，将那些神明耍的团团转，还建立了乌托邦这个城市，和上邪会这个势力，哪怕其他人来也不一定做的比她更好。
但云纪这家伙……明明是最近才开始冒头的，但背地里却不声不响的建立起了更大的势力，甚至已经和本土的神明达成了合作。
虽然他的人手也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但也已经令人惊叹无比了。
“具体细节等你脱险后再说吧。”司小南瞥了眼牢门外晃动的火光，语速加快，“我先去找他，等你出来，你再去找他算账......”
她指尖泛起幻术的微光，身形逐渐模糊成那个虚弱的男性囚犯模样。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纪念血肉模糊的伤口：
“……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