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坦荡，手机给的也很干脆。
“叶警官，你是警察，应该知道，造谣传谣这种事，就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但是辟谣就跑断腿了。”
“所以，消息记录我一点儿也没留，还让那个孩子也删了，省的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叶佳羽拿过来他的手机，果然，和齐思雨的聊天框空空如也。
她将手机还了回去。
“嗯，理解。”
听她说理解，关浩越又是一声长叹。
“她就是一时钻牛角尖，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且，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调走了，她年纪还小，慢慢想开了就好了。”
叶佳羽疑惑。
“调走？”
关浩越点了点头，随后又撑着身子坐起来了一点。
“等带完手底下这一届吧，我已经申请调走了，我想过了，在这儿生活压力太大了，而且，这儿的孩子，资源什么的，都是最好的。”
“多我一个老师不多，少我一个老师也不少，所以我申请了往山区支教。”
他微微一笑。
“也是这几天我才想开的，昨天的时候，我就已经将将申请书递上去了。”
叶佳羽看了一眼林知知，林知知直截了当的问关浩越。
“关先生，你认识杨曼茵吗？”
关浩越眼里多了几分迷茫，又皱着眉，思考了一下。
“杨曼茵……好熟悉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一拍额头。
“我想起来了，是我在来这儿之前的那个学校的一个老师，好像是教历史，还是地理的，记不太清了，我对她印象不深。”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按了按额头。
“不好意思，林小姐，叶警官，我头有点晕，稍微有一点点不太舒服。”
叶佳羽也听出来了这是赶客的意思，看了看林知知，林知知冲她点点头，她才起身。
“没事，关先生好好养伤休息一下吧，打扰你的时间了，我们先回去了。”
关浩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真是抱歉，昨天晚上本来也没有休息好，这样吧，我先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之后，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随时找我就行。”
叶佳羽收起来本子，点了点头。
“好。”
跟着林知知出了病房，叶佳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们刚出来，关浩越就已经躺下去闭上眼睛了。
似乎真的很不舒服。
出了医院门，叶佳羽才问林知知。
“他又撒谎了。”
林知知那天就说了，杨曼茵一定是和关浩越谈过恋爱的，甚至她的死，还和关浩越有点关系。
但是关浩越今天却一口否认了熟悉杨曼茵，甚至还装作根本想不起来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砸到了头，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询问让他没有防备，他这个谎言，已经称得上拙劣了。
毕竟，杨曼茵自杀，闹得沸沸扬扬的，在此之前，关浩越还没有调职到这儿来。
别说是同事了，就算是学校里随便哪个人，自杀之后，也不可能不给人留下任何印象。
林知知也点点头。
“他很聪明，除了杨曼茵的事情上，大概率没防备到，其他的，他说话都是半真半假，很难分辨。”
“现在乔思雨还没醒，所以不好问，等她醒了，或许能够知道的信息，会更多一点。”
叶佳羽疑惑。
“为什么不是全部？等乔思雨醒过来，我们问她之后，关浩越说的真的假的不全都知道了吗？”
林知知笑了一下。
“乔思雨都愿意为了他去自杀了，而且，他对乔思雨没有死的事情，半点也不慌乱，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他确实是无辜的，所以乔思雨没事，他也并不害怕，第二种就是，他非常清楚，乔思雨不会将他说出来。”
“鉴于上面的事情，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乔思雨如果死了，或许这件事真就
被关浩越糊弄过去了。
也或许，真相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样的人，既然敢做，怕是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都恢复不了。
叶佳羽不免有些烦忧。
“他很多谎言，但是我们却没办法戳破。”
林知知伸了个懒腰。
“别急啊，你没发现，后面关于那个女鬼的事情，还有他被鬼砸的事情，他提都没有再提了吗？”
“他对这个是心虚的。”
叶佳羽搓了搓手掌。
“实在不行，等我下了班，装鬼吓唬吓唬他怎么样？”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林知知也忍俊不禁。
“你装鬼吓唬她，不如从另外两个人入手。”
叶佳羽眨眨眼。
“谁？”
林知知慢悠悠的说。
“跟齐思雨一起补课的，张媛，还有另外一个，关浩越提过的那个，补习补到一半，半途而废的男生。”
叶佳羽也是一拍脑门。
“我怎么给忘了。”
林知知拍拍她。
“少熬夜吧，对记忆不好。”
随后又道。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个人，不，鬼，杨曼茵，但是她不一定还来，先从这两个人入手吧。”
叶佳羽点点头，随后有点期待的看着林知知。
“那知知，你跟我一起吗？”
林知知还没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入账信息。
后面一串零。
随后就收到了齐婉发来的消息。
“知知，谢谢你，钱不多，算心意。”
林知知觉得齐婉的心意可太诚了。
她将手机收起来，脸上扬起蜜汁微笑。
“可以，一起吧，齐思雨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
齐小姐出手这么阔绰，她也不能白拿钱不是？
叶佳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林知知愿意跟着，已经让她无比惊喜了，立马道。
“好，我马上安排！”
她去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就拿到了两份地址。
“先去张媛家里看看吧。”
林知知当然没什么意见。
叶佳羽开车，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处小区。
很普通的小区。
林知知并不惊讶。
虽说张媛和乔思雨玩儿的好，但是她并不是富贵命。
那天的宴会，她估计也是陪着乔思雨才能去的。
两人到了门口，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辱骂声。
“老子送你去上学，是让你给我惹祸的吗？就知道给老子惹事儿！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老子——”
里面隐约传来痛呼和小声的哭声。
叶佳羽看了看林知知，随后用力敲了敲门。
“有人吗？”
里面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
片刻后，门被打开了，喝的醉醺醺的，看起来还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打开了门。
看到叶佳羽，不耐烦的道。
“干什么？干什么！”
看到是两个小姑娘，又变了一个脸色，又笑起来。
“你们两个小美女，是……”
叶佳羽扯了扯自己的警服。
“我们是来找张媛的，她在吗？”
叶佳羽身上的警服，让张力瞬间清醒了很多，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在，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喝多了，没有礼貌，你们别介意。”
随后又喊张媛。
“死丫头，没听到找你的？滚出来！”
后面的张媛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嘴角带着一点点淤青。
她看了看林知知和叶佳羽。
林知知她并不陌生，这已经算见过第三次了。
宴会一次，医院一次。
还有就是现在。
张媛的父亲凶巴巴的，瞪了一眼张媛。
“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他又看向叶佳羽和林知知，讨好的笑笑。
“警官，都怪我没管好女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教她！她……”
他说着，又要动手，被叶佳羽拦住了。
“够了，我们只是有事情找她问话，她没做什么，你动什么手？”
张力讪笑一声，收回了手。
“我，我误会了，没事，问，你们问就行。”
他又瞪了一眼张媛。
“没听到警官说的吗？知道什么赶紧说！”
叶佳羽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的烦躁。
“冒昧问一下，张先生，方便我们将张媛带出去询问一下吗？”
张力连连点头。
“方便，当然方便。”
他又低声对着张媛道，
“配合一点，知道什么说什么，别再给我惹祸！”
张媛呐呐的点了点头。
等着叶佳羽两人将张媛带出去，后面立马传来了关门声。
林知知那天宴会见到张媛的时候，她似乎还没有这么怯懦。
叶佳羽带着张媛进了一家咖啡店，随后又道。
“想喝什么自己点，我请你们。”
林知知随便点了一杯喝的。
张媛却拒绝了，轻声道。
“不，不用，我不渴。”
按照张媛的年龄，叶佳羽给她点了杯甜饮，又要了两份蛋糕。
又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伤药。
她一边给张媛，示意她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一边又问。
“你爸爸打的？”
张媛轻轻点了点头，捏着药没动。
叶佳羽索性从她手里拿过来，给她抹上了，才又问。
“他为什么打你？”
张媛抿了抿唇。
“我妈跟人跑了，他心里不痛快，每次喝多了就打我。”
叶佳羽将药拧好，放进袋子里。
“这次也是？我怎么听他说，你给他惹祸什么的？”
张媛舔了舔唇瓣。
“我同学自杀了，老师今天打电话给他，让我过去医院，同学的姐姐问我情况。”
“他就觉得，老师给他打电话，就是我惹了祸，所以打我。”
叶佳羽点点。
“那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什么吗？”
张媛轻轻点头。
“知道。”
这个时候，喝的也上来了，叶佳羽先递给了林知知，随后将张媛的，往旁边推了推。
“知道？说一说？”
张媛看着那杯漂亮的饮料，小心翼翼的问。
“也是为了思雨的事情吧，但是，我知道的都已经和小婉姐说了，这位姐姐当时也在旁边。”
她看着林知知。
叶佳羽道。
“是也不是，准确点说，主要是是为了关浩越和齐思雨的事情。”
张媛看了看她，随后又低下头。
“这件事，我也都和小婉姐说了，也是那些。”
叶佳羽没说什么，只问她。
“张媛同学，关浩越说，齐思雨之前跟他表过白，是真的假的，你知道吗？”
张媛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摇了摇头，快速否认了。
“我不知道。”
叶佳羽脸色严肃起来，往后靠了靠。
“我们在这儿问你，是为了让你放松一点，不至于太紧张，但是也需要你配合，张媛，你最好别撒谎，齐思雨现在还在医院里，万一出了什么事……”
张媛眼里带着挣扎，最后泄了气，开口道。
“我知道，思雨跟我说过，但是我当时就劝她了，关老师他是老师，又比我们大那么多，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但是她不听，她觉得关老师幽默风趣，成熟稳重，但是我不知道她和关老师告白的事情。”
“我只知道，从前一阵开始，她就有点失魂落魄的，每天有些心不在焉。”
“她去找关老师补课，说跟我一起，实际上，除了一开始，后面就都是她自己，她说，会给我另外找一个补习老师，但是必须和她家里人说，她是跟我一起补课的。”
“我没办法拒绝，因为我爸爸不会给我补课的钱，包括一开始找关老师补课，实际上都是思雨给我拿的。”
“所以她不让我一起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说，她会另给我找补课老师，钱依旧是她出。”
对于齐思雨这样的家境，加上齐婉很疼她，经常偷偷给她零花钱，所以齐思雨手里的钱是非常可观的。
这些补课费，对她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叶佳羽点点头。
“你跟她关系很好？”
张媛点头。
“我之前帮过她一次，后来慢慢就认识了，我能进那个学校，也都是她让她姐姐帮忙的。”
齐思雨上的是贵族私立学校，学费高的离谱，张媛不过普通家庭，自然不可能进去。
虽然这种学校每年也会有那么几个名额，给学习好但是家庭一般的普通学生免学费和学杂费。
还会有各种补贴，足够这样的学生在学校里生活的甚至奖励比普通家庭里父母的工资都高，而这主要是为了升学率上面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