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地势渐高,乃是黄土塬区。今日,我们需得在日落之前,翻过眼前这道塬梁。”
孙思邈的话,如同给苟尚峰本就沉重的双腿,又绑上了两个沙袋。
他抬头望着远处那道连绵起伏、被夕阳染上一层昏黄色的黄土高坡,以及那条在坡上蜿蜒曲折、几乎看不清终点的土路……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在发软。
【还要爬坡?!还是这种一看就很陡的土坡?!大佬!您老人家确定不是在特种兵拉练吗?!】苟尚峰内心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但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在孙思邈“莫要耽搁,趁天黑前须得上去!”的催促下,咬紧牙关,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开始了这段新的长征。
黄土高原的坡,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土质疏松,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浅坑,还得费力拔出来;坡度又陡,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像只笨拙的壁虎一样往上爬;而且因为干燥,稍微有点风,就是漫天黄沙,呛得他直咳嗽。
他感觉自己每往上爬一步,都要耗费掉之前走平路三步的力气。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那本就破旧的粗布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再加上扑面的黄土,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从泥地里打滚出来的乞丐。
他一边爬,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如同火烧一般。
再看前面的孙思邈,老者虽然速度也不快,但节奏始终很稳定,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登,呼吸虽然也有些急促,但远没有苟尚峰这么狼狈。
【这不科学!他一百多岁(可能)的老人家,体力怎么比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苟尚峰百思不得其解。
孙思邈偶尔会停下来等他一下,看他那副快要“原地去世”的惨状,会皱着眉头提点几句:
“脚下踩实!莫要踏空!”
“上坡时,身子略前倾,气息要匀!”
“看准落脚点!这黄土松软,小心滑坡!”
苟尚峰虽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但知道这些都是保命的经验,只能强打精神记下。
爬到半坡,孙思邈指着旁边一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深深沟壑说道:“你看这‘冲’,平日干涸,若遇暴雨,山洪倾泻而下,威力惊人,断不可在其中行走或歇脚。”
苟尚峰探头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心里又是一阵发毛。
【古代这生存环境……真是步步惊心啊……】
他感觉自己那点搞钱的心思,在严酷的自然环境和生存压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跟着大佬活下去!
【怎么会这样?!(内心尖叫)(嘶吼)(阴暗爬行)】
在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之前,他们终于爬上了那道看似遥不可及的塬梁。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只见苍茫的黄土高原在暮色中绵延起伏,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沟壑纵横,植被稀疏,显得格外苍凉和荒芜。
晚风吹过,带着黄土高原特有的干燥和寒意,让浑身是汗的苟尚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咕噜噜……” 他的肚子也适时地发出了抗议。
爬了一下午坡,他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孙郎中……” 他声音嘶哑地问道,“咱们……今晚……就在这塬上过夜?” 这地方看起来比昨晚那小树林还要荒凉啊!
孙思邈朝着远方眺望片刻,似乎在辨认着什么,然后用手指了指远处地平线上一个极其模糊的小小的、微微隆起的黑点:
“你看那边。”
苟尚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清:“那是什么?一个小土包?”
“或许是前人废弃的窑洞,也可能是某个牧羊人临时搭的窝棚。” 孙思邈说道,“不管是什么,有片瓦遮头,总比在这荒塬上吹一夜冷风强。走!趁着天彻底黑透前,赶到那里。”
说着,他便迈开步子,朝着那个模糊的黑点走去。
苟尚峰看着那依旧遥远的目标,又看了看自己那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
【还要走?!】
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真的晕过去。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