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霆神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而后抬手,声音沉稳地说道:“众爱卿免礼平身。”群臣谢恩后,纷纷起身,垂手而立。
燕景霆微微侧身,看向礼部尚书林泰贤,开口问道:“林爱卿,昨日所提及的那几位科举才子,可带来了?”林泰贤赶忙出列,双手抱拳,恭敬地回道:“陛下,他们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燕景霆微微点头,说道:“既如此,让他们进来吧。”
林泰贤转身,对着殿外高声喊道:“宣苏逸尘、李书禹、赵文轩上殿觐见!”声音传出殿外,片刻后,只见三位年轻士子身着崭新的儒服,步伐略显紧张却又努力保持镇定,依次踏入殿内。他们走到大殿中央,整齐跪地,叩拜道:“草民苏逸尘(李书禹、赵文轩)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的声音虽带着一丝初入朝堂的紧张,但仍努力喊得洪亮。
燕景霆神色温和,微微抬手,声音透着几分和煦:“三位才子平身吧。”苏逸尘、李书禹、赵文轩三人齐声道谢,缓缓起身,站在殿中,身姿挺拔却难掩紧张,目光低垂,不敢随意打量四周。
燕景霆微微颔首,示意赵瑾。赵瑾会意,快步走到一旁案几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早已备好的三份试卷,迈着细碎且沉稳的步子,呈至燕景霆面前。燕景霆接过试卷,动作舒缓,眼神专注地逐字逐句读了起来。读着读着,他微微点头,口中不时传出赞叹:“嗯,不错,文章条理清晰,见解独到,非常好。”那赞赏之意溢于言表,声音清朗,在大殿内悠悠回荡。
待读完试卷,燕景霆抬起头,目光从三位士子身上扫过,继而看向林泰贤,开口问道:“林爱卿,三位才子聪慧过人,才华横溢,依你之见,该如何安排他们的官职呢?”林泰贤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赶忙出列,双手抱拳,恭敬说道:“陛下,此事向来是吏部苏尚书主管,臣贸然谏言,恐有越俎代庖之嫌,实在不好多言。”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燕景霆听闻,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瞧朕这记性,倒是忘了这一茬。”笑声戛然而止,他将目光转向苏尚书,神色温和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审视,问道:“苏尚书,你主管此事,有何高见呐?”
苏尚书不慌不忙,从容出列,先是对着燕景霆拱手行礼,而后目光沉稳地看向三位士子,开口说道:“陛下,依臣之见,苏逸尘文采斐然,思维敏捷,可入翰林院,负责编撰典籍、草拟诏书,必能发挥其长;李书禹策论出众,对民生政务见解深刻,可派往地方,任七品知县,历练一番,为百姓谋福祉;至于赵文轩……”苏尚书微微顿了顿,目光在赵文轩身上停留片刻,继续说道:“赵文轩书法精湛,学问扎实,可安排至国子监,担任助教,教书育人,传承学问。”苏尚书一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说罢,再次拱手,等候燕景霆的回应。
林泰贤听闻苏尚书对三人的安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他觉得苏尚书给出的职位,远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预期,这三个可是他精心安排进朝堂,用来扩充势力的棋子,怎能如此“屈就”。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苏尚书所言虽有道理,但臣以为,这三位才子才华非凡,实乃国之栋梁,不应仅安排如此职位。”
他微微侧头,目光看向苏逸尘,继续说道:“就说苏逸尘,其文章不仅文采斐然,对诸多朝政大事的剖析也极为深刻,见解远超常人。翰林院虽为清贵之地,可若只让他编撰典籍、草拟诏书,怕是难以充分施展其才能。依臣看,不妨直接入内阁,担任侍读学士,参与朝政商议,为陛下出谋划策,定能为朝廷带来新气象。”
说罢,他又将目光移向李书禹:“李书禹,策论精妙,对民生政务的理解独到且实用。七品知县虽能让他接触地方事务,却有些大材小用。以臣之见,可先入户部,担任主事,负责重要事务,以他的能力,定能迅速崭露头角,为国家财政出谋划策,做出一番大事业。”
最后,林泰贤看向赵文轩,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袒:“至于赵文轩,他书法与学问皆属上乘。国子监助教一职,对他而言太过局限。臣建议,可将他调入礼部,担任礼部员外郎,协助臣处理礼部事务,凭借他的才学,定能在礼部大放异彩,将礼部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林泰贤一口气说完,微微抬头,观察着燕景霆的神色,心中暗自盘算,希望能说服皇帝,让这三人得到他所期望的高位,不然他也没办法交代。
苏逸尘听闻林泰贤的评价,心中先是一惊,旋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他微微垂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又迅速收敛,保持着谦逊的姿态。林泰贤将他夸得如此之高,还提议他入内阁担任侍读学士,这可是一步登天的美事。他偷偷抬眼,目光在燕景霆与林泰贤之间快速游移,心中暗自思忖,若真能得此高位,定要紧紧抓住机会,一展宏图。但他也深知朝堂复杂,不敢表露得太过急切,只是拱手说道:“林大人谬赞,草民才疏学浅,恐难当如此重任,一切但凭陛下圣裁。”话虽谦逊,可语气中仍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李书禹则神色复杂,林泰贤对他的肯定让他有些飘飘然,毕竟能从七品知县直接跃升至户部主事,跨度不可谓不大。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然而,兴奋之余,他也有些担忧,户部主事责任重大,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能否胜任还是未知之数。他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上前一步,恭敬地说:“林大人过誉了,草民虽对政务略有见解,但经验尚浅,只怕难以担此要职。不过若陛下与大人信得过,草民愿全力以赴,不负所托。”言语间,既有对高位的渴望,又有对自身能力的清醒认知。
赵文轩听到林泰贤将自己从国子监助教提到礼部员外郎,心中满是欢喜。他原本还为自己的前程担忧,毕竟国子监助教相对而言较为清苦,难以施展抱负。此刻,他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身体微微颤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扑通一声跪地,高声说道:“多谢林大人赏识,草民何德何能,得大人如此抬爱。若能入礼部任职,定当肝脑涂地,为大人、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他这一跪,态度极为恳切,言语间更是将自己与林泰贤紧密联系在一起,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朝堂之上,几位一番言辞落下,恰似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大臣们的反应各不相同,神色各异。
以吏部尚书为首的一众老臣,微微皱眉,神色凝重。他们久经朝堂,深知林泰贤此举背后恐怕另有深意。如此破格提拔,有违朝廷惯例,怕是会扰乱朝堂秩序。吏部侍郎轻轻摇头,低声与身旁同僚耳语:“林泰贤此举,过于激进,朝堂用人,岂能如此儿戏?这般轻易打破规矩,日后怕生诸多事端。”那同僚微微颔首,眼神中满是忧虑。
而一些平日里与林泰贤交好,或依附于他的官员,则面露欣喜之色。他们暗自想着,若林泰贤推荐之人得势,日后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其中一位官员,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小声说道:“林大人慧眼识珠,这几位才子若能身居要职,必能为朝堂带来新的气象,咱们也能跟着有所作为。”边说边微微点头,似在为自己的想法寻找合理性。
中立一派的大臣们,神色平静,不轻易表露态度。他们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局势,心中暗自权衡利弊。礼部侍郎轻抚胡须,目光在林泰贤、苏尚书以及三位士子之间来回打量,思忖着:“此事蹊跷,林泰贤与苏尚书意见相左,陛下又不知作何决断。且看这风向如何转变,再做打算不迟。”
武将们大多神色冷淡,对文官之间的这些争论并不十分在意。他们觉得朝堂的职位任免,多是文官们的权谋争斗,与自己关系不大。一位武将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对身旁同伴说:“文官们又在扯皮,咱们只需管好军务,保家卫国,这些弯弯绕绕,实在无趣。”说罢,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在殿角,几位年轻的官员,眼中满是羡慕。他们看着苏逸尘等人,想着自己多年苦读,却仍在低位徘徊,如今这三人一步登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其中一人轻叹道:“同样是寒窗苦读,他们却能得此机遇,真是令人羡慕。只盼日后,我也能有这般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