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横幅挂满礼堂，舞台上堆着金灿灿的脐橙和青翠的蔬菜箱。财政所长胡力攥着稿子的手直哆嗦，嗓门却亮得能震碎玻璃：“乡亲们！咱物流园今年交税破亿啦！全镇人均收入涨了四成半！”
台下“轰”地炸开锅，杀猪匠老王蹭地站起来：“胡所长，我那小铺子算进增收没？”
“算！咋不算！”老胡掏出一沓单子，“你今年光卖猪头肉就开了三家分店，工商所登记着呢！”
镇长周振宇扛着两筐脐橙挤上台，橙子骨碌碌滚到前排村民怀里：“电商中心给果农分红！王婶家网店卖脐橙五万单，挣了这个数！”他张开五根手指晃了晃，底下娃娃们尖叫：“五百块！”
“五千块！”卖菜的李婶拍大腿，“俺家二妞帮着打包，工钱都挣了八千！”
秋雨燕坐在第一排，手机“叮叮”响个不停。她起身朝后头挥挥手：“天美再加投五千万，给物流园屋顶全铺上太阳能板！”
“秋总敞亮！”养鱼的老赵头窜起来，“屋顶发电，省下的电费能给合作社买新渔船不？”
“买！”秋雨燕笑得眉眼弯弯，“再添两艘带冷库的！”
“让让！让让！”王婶推着小车冲进车间，车斗里码着二十箱青萝卜。她儿子小军赶紧接过扫码枪：“妈，这萝卜要贴绿色标签，精品装！”
“知道！你妈又不瞎！”王婶麻利地套上手套，“昨儿李技术员教了八遍，说是糖度超标的才能进精品区。”她忽然压低嗓门，“那检测仪真灵？别把咱家好萝卜筛漏了！”
冷链仓主管老陆正巧路过，拎起根萝卜往机器里塞：“嘀——糖度11.5，合格！”电子屏跳出绿色笑脸，王婶乐得直拍大腿：“哎哟喂，这铁疙瘩比俺舌头还灵！”
隔壁工位的赵老三探过头：“王姐，听说你家网店卖萝卜干都雇大学生了？”
“雇了俩！”王婶掏手机翻照片，“城里的娃娃会拍视频，把萝卜干拍得跟金条似的，昨儿一晚上卖断货！”
秋雨燕踩着高跟鞋“哒哒”过来，手里拎着印二维码的包装袋：“王婶，这是天美新设计的防潮袋，您试试。”
“这敢情好！”王婶捏了捏袋子，“上回用报纸包的，客户说拆开满手油墨！”
冷库大门“哧”地喷出白雾，二十个娃娃扒在玻璃廊道上哈气。冷链仓主管老陆拎着扫码枪出来：“瞅瞅！这橙子从树上摘下来，啥时候装箱、啥时候进冷库，手机一扫全知道！”
果农李叔挤到机器前，哆嗦着掏出老年机：“这、这咋弄？”
秦风接过他手里的橙子往扫码台一搁，屏幕“唰”地弹出信息：“李家果园，12月5号采摘，糖度13.2，冷链车3号运输，冷库存放温度零下1度。”
“神了！”李叔捧着橙子像捧个金疙瘩，“这玩意能卖贵点不？”
“必须的！”秋雨燕从控制室探出头，“贴上二维码的橙子，超市每斤加价八毛！”
隔壁包装车间“轰隆隆”响，王婶戴着毛线手套分拣蔬菜：“这电动传送带比俺家驴车快多了！昨儿一天包了三百箱！”
她儿子小军举着工资条蹦跶：“妈！这个月俺加班费有一千二！”
蓝晶晶的太阳能板铺到天边，电工老张爬下梯子抹汗：“秦书记，这板子一天发的电，够全镇路灯亮整宿！”
秦风仰头眯眼看太阳：“冷库用的电也管够吧？”
“管够！富余的电还卖给供电局呢！”老张掰着手指头算，“上个月电费进账四万八，都给敬老院买新被褥了！”
敬老院刘奶奶攥着秦风胳膊不撒手：“新棉被厚实！夜里再也不冻腿了！”
秋雨燕从光伏板后头转出来，裙角沾了片枯叶：“刘奶奶，明儿再送二十箱橙子去，您给院里的老姊妹分分！”
“使不得！使不得！”刘奶奶急得直摆手，“上回的还没吃完呢！”
三十个红帐篷沿江排开，卖糖葫芦的老汉支起招牌：“冷链车运来的山楂，个个赛红玛瑙！”
烧烤摊主李胖子举着江鲢吆喝：“现杀现烤！冷库存的冰都带着甜味儿！”
秋雨燕被妇女们拽进手工艺品区，粗布挎包瞬间塞满虎头鞋：“秋总给看看，这针脚外国人能相中不？”
“绝对行！”秋雨燕掏出手机拍视频，“我在跨境电商直播，保准半小时卖光！”
秦风在菜摊前挑青椒，卖菜的孙大娘硬塞给他两捆菠菜：“带回去给食堂加菜！这菜是光伏大棚种的，没打农药！”
周振宇忽然挤过来，手里举着根糖冬瓜：“秦书记，快尝尝！这是合作社新搞的冷链干果，比供销社卖的还脆生！”
八口大铁锅支在晒场上，红烧肉的香气飘出二里地。村主任敲着铁盆喊：“庆功宴开席！管饱管够！”
杀猪匠老王抡起砍刀剁排骨：“今儿这猪可是吃酒糟长大的，香掉牙！”
养鱼的老赵头扛来两筐活蹦乱跳的江鲢：“物流园冷库给存的！现捞现做才叫鲜！”
秦风被乡亲们按在主桌，碗里瞬间堆成小山。秋雨燕端着酒杯挤过来：“秦书记，这杯敬你！没有镇里支持，冷库哪能建这么快！”
“是你秋总有本事！”秦风举起橙汁，“明年把滩涂光伏再扩三百亩！”
周振宇满嘴油光地插话：“扩！俺带人挖地基！就是......”他忽然压低嗓门，“能给食堂添台洗碗机不？老娘们天天吵吵手皴了！”
全场哄笑中，不知谁家娃娃放了挂鞭炮，噼里啪啦炸碎了晚霞。
秦风扒着办公室窗台啃凉包子，秋雨燕拎着保温盒推门进来：“庆功宴的酱肘子，给你留的！”
“可算吃口热乎的。”秦风咬开锡纸包，浓油赤酱的香气漫开，“光伏电站下月并网，你得盯着施工队......”
“知道啦！”秋雨燕学他语气，“秦书记放心，绝对不耽误春耕用电！”
楼下忽然传来唢呐声，秧歌队举着灯笼游过街道。秦风推开窗，冷风卷着歌声飘进来：“光伏板板发电忙哎，冷链车车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