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林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她怎会察觉不到异样,与亲人重逢的喜悦仍在,她还是愿意相信舅舅是一个清官,只要去了东门外,便知晓表哥说的是真是假。
她会用行动去验证这一切,告诉南姐姐,她的舅舅不是一个坏人。
“少城主,我们可是要回府?”车夫回头问道。
“回什么回,父亲都说了今日要形影不离的跟着这些人,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去那污浊的街巷里闲逛。”林明泽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也不知晓父亲看上那丫头什么,你在这守着,外头挂上城主府的牌子,小心看着车里的东西。”
“是,少城主。”
林明泽踩着车夫的背,下了马车,整理了衣衫后,绕过地上的尘土,微笑着向孟晚林他们走去。
“表妹,等等我。”
“你们可是要去买衣裳?”林明泽小跑几步,赶上前来,“城中的锦绣阁的样式最多,我带你们去吧。”
街角处,有一黑影渐渐跟了上来,南若秋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子,双指夹着投了过去。
“这冀州城内不仅流民多,这老鼠也不少。”
男子嘴角勾起,看向时安:“时公子,你说呢?”
“我倒是觉着,打只老鼠有什么意思,哪有上山抓虎来的有趣。”
时安的目光瞄向远处的角落,角落里的人影顿时消失不见。
“哦,时公子原来意在打虎。”
“南公子,难道不想打虎?会扑人的不一定的是恶虎,恶虎向来喜欢披着人皮。”
南若秋走过时安的身侧,淡然开口:“这点,在下倒是与你不谋而合。”
孟晚林拉着南偲九走进铺子内,款式虽然过时,却也十分精致。
“诸位贵客,可是要看衣裳,不知是买给小姐穿,还是买给公子穿的?”
老板瞧见孟晚林身后的林明泽,急忙谄媚的上前,挤开了介绍的伙计。
南偲九扫视了一圈儿,外边摆着的衣衫颜色都太过艳丽,不适合远行。
“老板,你这儿有没有灰色的外衫,要稍厚一些,可以过冬的袍子也可以。”
“这···”
老板的眼神对上林明泽的双眸,男子微微点头,急忙改口:“有有有!”
南偲九接着说道:“还需一些简单样式的中衣,都是给纤瘦的女子穿。”
“行行行,我这就叫伙计去拿货。”
老板拉扯着伙计到店铺内,低声吩咐着:“你去将仓库里那些积货都拿出来。”
“老板,少城主也在外头,会不会不好?”
“先按我说的做,城主府哪来那么多的女子,定是昨夜城主救回来的那些人。”男子眼珠一转,“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少城主打理,只要我们拿的货差不多,少城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批货质量总归是好的,不过是过时了,城里那些贵人们都瞧不上。”
“还不快去!”
“是是是!”
老板眉开眼笑的摊开桌上的衣裙,嘴里的唾沫星子跟着飞舞而出。
“二位姑娘,瞧瞧这些可合适?”
“这些衣裙样式简单清雅,灰色、白色、黑色都有,这都是上好的料子,里头的棉花紧实,用来过冬再好不过了。”
孟晚林摸了摸衣衫的厚度,点头说道:“南姐姐,你瞧这个衣服质量还不错,就是样式有些太过简单。”
“老板,我们一共要四十五套,加上中衣一起,多少银两?”
“诶,好嘞,我给姑娘算算。”老板假意打着算盘,“这一件外衫加一件中衣嘛,是五两银子,这一共······”
“等会儿。”孟晚林按住了南偲九正要拿金子的手,“你说多少?”
“老板,在建陵城买件你这样的外衫也不过二两,你这衣服都沾了灰了,你还敢卖我们五两一套!”
“怎么,欺负我们外地来的,不识货是不是!”孟晚林转头看向林明泽,“表哥,你们这儿的老板怎么这么黑,你还说这家最好。”
“表哥?”老板顿时傻眼了。
林明泽开口对着柜台的人说道:“老板,这可是我刚认下的表妹,你莫要欺负她才是啊。”
老板擦了擦额间的汗,赔着笑:“是是是,四两一套,四两吧,姑娘,我真的不赚几个银子啊。”
时安与方遒正准备上前帮着包衣裳,纸扇一和,敲在柜台之上,惊呆了几人。
“二两。”
南偲九听到身侧男子的话,瞪大了双眼,那一身贵气的翩翩公子,竟然会讲价!
“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二两真不行,这么卖给你,我便要做赔本买卖了。”
红色的衣袖划过柜台上的算盘,男子俯身看着那老板,语气异常坚定。
“老板,你这批货应是放了有些时日了,若不是我们要的多,你根本出不出去,这外边走着的买不起,屋里听曲的瞧不上,值多少银两你我心知肚明。”
男子悠然道:“老板若是觉得二两一套不行,那在下只好去别家看看了,这么大个冀州城,想来定有些成衣铺子里存着货。”
老板低眉犹豫之际,见那公子拾起扇柄,正欲往外走,急忙绕过柜台拦住了他。
“行吧,行吧,二两就二两,哎,遇着了你这样会讲价的,我也是没办法。”老板挥着手,“你们两个过来,帮他们打包一下。”
“是是是!”
南若秋从袖中取出一个金元宝,放在柜台上:“那就麻烦老板了。”
林明泽本想让老板记在城主府的账上,却被这金元宝晃了一下眼,没想到孟晚林的身边除了三皇子,还有个这么有钱的朋友。
林明泽拱手说道:“这账理应记在城主府上,怎可让兄台破费。”
纸扇轻轻摆了两下,男子淡淡说道:“无妨,小钱而已,少城主不必放在心上。”
“再者南姑娘买的东西,在下理应付账。”
林明泽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向那粉色的背影,会心一笑。
南偲九别过脸去,低头与伙计一起拉扯着绳结,面上跟着红了起来。
时安看着那可疑的红晕,嘴里的话变得酸了起来:“话说的倒是好听,也不见得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