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苏言曦是被冷醒的。
山里的夜晚山风凉，苏言曦身上的衣衫单薄，愣是从睡梦中被冻醒。
她吸了吸鼻子，望向火堆，还好火堆还在燃着，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度过山里的夜晚。
苏言曦走上前，又往火堆添了些柴火，正准备继续睡，一声呢喃传来。
“水……”
苏言曦抬头朝君九晏望去，见他面色潮红，嘴唇干裂。
她心中顿感不妙，快步走过去，伸手覆在君九晏额头上。
滚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苏言曦心中一惊。
君九晏发烧了。
体内的余毒未消，加上落水，君九晏的情况并不好，他嘴里呢喃着什么，只怕是陷入了梦魇。
苏言曦将耳朵凑上前仔细听着，听到他在喃喃着水。
“水是吧，你等我一会儿。”苏言曦起身，转身朝河边摸黑走去。
好在古代污染没有那么严重，月朗星稀倒也能勉强看得清路。
苏言曦快速跑到河边，伸出双手捧水，又快步返回。
“君九晏，张嘴。”苏言曦轻声喊道，将手心里的水喂到他的嘴边。
君九晏干裂的嘴唇得到水的滋润，自动向水靠近，不一会儿苏言曦手心里的水就没了。
苏言曦继续跑河边取水，往返几次，君九晏眉宇才舒缓些许。
脸上因高热而引起的红晕也消退不少。
君九晏嘴里念着什么，苏言曦以为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凑近听。
“母妃……母妃……”
“不要丢下晏儿……”
“晏儿错了，晏儿不该出生……”
苏言曦听清他口中的呢喃，一抬眸，看见君九晏脸上淌着两行清泪。
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依旧滚烫，“不行，这样烧下去他得变傻子。”
苏言曦正想起身去河边将帕子打湿，裙摆被拽了个正着。
“不要走，不要离开晏儿……”
“我不走，我是给你打水去。”苏言曦扯了扯裙摆，完全扯不动。
这男人怎么长的，力气这么大。
君九晏听了苏言曦的话，手上攥紧的裙摆却丝毫未放开。
苏言曦狠了狠心，用匕首割断裙摆，往河边走去。
将帕子打湿后，苏言曦怕一会儿要往返跑，干脆将外裙脱下来，割成几大块碎布料，全部扔进水里打湿。
她回去的时候，君九晏嘴里还在喃喃着，烧糊涂的样子倚靠着树干。
苏言曦将帕子叠好，覆上君九晏的额头，又将他腰间的盘扣解开，将上衣敞开，用湿帕子一一给他擦拭着身体降温。
肌肉分明的胸膛，苏言曦都无暇顾及，一心想着快点帮他将温度降下去。
重复多次之后，君九晏的体温总算降下来了一点，苏言曦忙到手都要断了。
一晚上没休息，净照顾他了。
苏言曦蹲到君九晏面前，“君九晏，你可得好好牢记本小姐对你的大恩大德！”
“要是今日没有我，你得烧成个傻子。”
她伸手探了探君九晏额头的温度，“终于不烧了。”苏言曦将他的衣服简单拢了回去，将他下午晾晒的外袍披到他身上。
“你可得快点好起来，明天我还指望着你带我出去，这鬼地方，我可待不了几天。”
苏言曦靠在君九晏身边，扯了一点他的外袍披在身上，闭上眼睛休息。
翌日。
烟火熄灭，君九晏睁开沉重的眼皮，感受到肩膀上正承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斜视一眼，瞥见苏言曦正靠在他肩膀上睡觉。
君九晏将苏言曦的脑袋轻轻移了位置，让她靠在树干上继续睡。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被苏言曦枕麻的肩膀，瞥见一旁碎成一块一块的布料，君九晏深深的拧起眉来。
他没认错的话，那是苏言曦身上的外裙，怎么碎成了这样？
看着快要熄灭的火堆，君九晏添了两块柴火进去，转身往河边走。
片刻后，苏言曦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空无一人，苏言曦心中慌乱，着急的喊着：“君九晏。”
“君九晏，你在哪？”
拢了衣服放到一旁，苏言曦起身到处找人，却始终不见君九晏的身影，亦没有人回复。
她越发慌乱起来，深山密林，悬崖峭壁，只一人的渺小，让她心中越发没底，有些眩晕。
君九晏将自己丢下了吗？
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君九晏，你出来！你在哪？”
“君九晏，你快出来！”苏言曦高声喊道。
然而始终没有回应。
苏言曦蹲了下来，蜷缩着身子，“该死的君九晏，枉费我昨晚照顾了你一整夜。”
“你个没良心的，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自己跑了……”
说着说着，泪水不争气的流出眼眶，苏言曦呜咽起来。
将头埋进双臂中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抚到她的肩膀上。
苏言曦抬起泪湿的眼睛，看到君九晏那张熟悉的脸，她猛的抱着君九晏的大腿哭了起来。
起初是默默流泪，小声哽咽，最后发展成大声痛哭，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君九晏的衣摆上。
君九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一时心软，又将手收了回来。
“好了，哭什么？”君九晏难得轻言细语的问道。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儿，我昨夜照顾了你一整夜，你便是如此对我……”
君九晏皱眉，他怎么她了？
“你是觉得本殿将你丢下，自己跑了？”
“难道不是吗？”苏言曦抬着眼泪汪汪的眸子看着他，“我一醒来，你便没了人影儿，唤你你也不应。”
“本殿只是去寻些食物，见你睡得香，才没有叫醒你。”君九晏耐着性子解释道。
“真的？”苏言曦哭腔浓重，望着君九晏。
君九晏拿出捕到的鱼和摘的野果，还有几颗鸟蛋，“你看。”
苏言曦看到他手里的食物才相信，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君九晏看她擦眼泪都擦的乱七八糟，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擦着她脸上残余的泪水。
“擦眼泪都不会，真是笨。”君九晏指腹的粗粝摩挲着苏言曦脸上的白皙，温热透过指腹一点点传到他心里。
君九晏擦好后，将人拉起来，“随本殿回去。”
苏言曦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跟在君九晏身后。
君九晏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身上衣服单薄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