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越斜了一眼云鹤,讥诮道:“你觉得继续留在那个屋子里,你能做得了什么?”
“至少可以让她和赫连暝少接触一些......”说着,云鹤瞥见知镜的身影,瞬间打住了话音。
知镜抿了抿唇,“我只是路过。”
睨了一眼知镜,诡越心下沉了沉。
能救朝朝的人居然是这人,真是棘手。
云鹤撩了撩衣袍,笑吟吟的看着知镜,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未抵达眼底,“这位公子不必拘束,来了千云山便是我的客人,更何况公子愿意救朝朝,那便是在下的恩人。”
诡越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倒是会宣示主权。
只是现在眼前的人比较重要。
眼睛上下扫射了几次,诡越仔细的打量着知镜。
他是认识知镜的。
在第一次遇到楚容朝以后,他就派人将她过往的一切全部都打听清楚了。
包括知镜。
她为之一掷千金的男人。
不可置否的是眼前的男人确实貌美。
诡越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脸颊。
他该感谢自己的父母,给了他一副尚可观赏的皮囊。
三人站在原地互相打量着对方。
许久,云鹤率先打破宁静,“知镜公子,在下帮你安排一个房间,你可以先休息片刻。”
“有劳。”
跟着云鹤离开的时候,知镜下意识的望向诡越。
在花楼多年练就察言观色的能力告诉他,殿下与这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
不知道外面风云暗涌,屋内楚容朝正在小心翼翼的帮赫连暝擦拭着身子上沾染的血迹。
男子的手掌宽大、骨节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是干净,只是现如今指甲缝里藏匿着点点血丝。
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楚容朝把赫连暝的手放到被子中,抬手拨开他额间垂落的碎发,轻声呢喃,“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到连自己都不顾了。”
低头无奈的笑了笑,楚容朝以为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因为楚容朝一定要比赫连暝活的更久。”
楚容朝愣了愣,抬头便见床上的赫连暝缓缓睁开眼睛,手指费力的抬了抬。
目光温柔如水般注视着楚容朝,赫连暝唇角微微上扬,“我们的约定。”
“可是我——不记得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楚容朝眼眶中早已蓄满的泪珠脱落,滴在了床榻上,将被子的一角洇湿了。
赫连暝费力的抬起手臂,将楚容朝脸上的泪水擦干,“不哭。比起那些记忆,更重要的是楚容朝。”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楚容朝不明白为何听到赫连暝的那句话自己会哭出来。
原身残留的记忆?
聊了两句,赫连暝抵抗不住汤药带来的困意,再次闭上了眼睛。
夜幕悄然笼罩,千云山上一片静谧,唯有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声,为这夜色添了几分诡谲。
屋内,烛火摇曳,赫连暝原本平稳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脸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趴在床边的楚容朝被惊醒,见赫连暝这般,她伸手探向赫连暝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楚容朝急忙将手缩回。
不及思索,楚容朝冲出门去,直奔云鹤的屋子,边跑边呼喊,“云鹤,快来,赫连暝他发热了!”
云鹤开门的时候只披了一件衣服,也属实是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但眼下两人都顾不得其他的,紧忙赶去查看赫连暝的情况。
探了探赫连暝的额头,云鹤眉头紧锁,迅速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草药,吩咐刚过来的诡越去煎药,又用湿帕子敷在赫连暝额头,试图为他降温。
楚容朝稳下心神,在一旁有条不紊的帮着云鹤。
折腾了大半宿,赫连暝的热度总算退了些许,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光洒在千云山上,驱散了些许夜间的寒意。
楚容朝一夜未眠,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抬手摸了摸赫连暝的额头,见他不发烧了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房间。
进到厨房,楚容朝对着一箩筐米和一堆炊具,深吸一口气。
做饭她真不怎么会。
前世她虽然家道中落,但父母多少留下了些许家产,再加上她工作的工资,顾着她吃外卖是没问题的。
这一世身份尊贵,无论是在西楚、南曜,都有别人给她做。
严格算下来,她进厨房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回忆着往昔见过别人煮粥的模样,楚容朝有样学样地开始洗米。
接着,她将米倒入锅中,添上水,小心翼翼地生火,眼睛紧紧盯着锅底跳跃的火苗,被火熏得眼睛有些生疼。
好在一切似乎都进行得挺顺利,锅里渐渐飘出米粥的香气。
可没一会儿,楚容朝瞬间就变得慌乱起来——锅里的粥开始噗噗作响,还泛起白色的浮沫,紧接着,一股刺鼻的糊味弥漫开来。
楚容朝手忙脚乱地搅拌着,试图挽救,可那粥还是越来越稠,锅底也开始冒烟,最终彻底糊成了一锅黑乎乎的东西。
诡越闻到一股糊味,穿上衣服出了屋子直奔厨房。
看到楚容朝一脸挫败地站在那儿,锅里那惨不忍睹的粥,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想煮粥?”
楚容朝抬眼看向他,满脸窘迫,嗫嚅着,“我、我想给赫连暝煮点粥喝,可是……”
诡越走上前,抬手摸了摸楚容朝的头,“交给我,你先回屋去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好,嗯?”
“我在这和你一起。”楚容朝站在一旁,看着诡越熟练地重新淘米、下锅,加水,动作利落又整洁,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怎么了?”
眼睛满是柔意的望着诡越,楚容朝轻笑一声,“我们阿越怎么那么厉害,什么都会。”
脸颊浮现一抹红晕,诡越转过头,“这话留在别的地方说,不然一想到这粥是给赫连暝喝的,我会生气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