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言还以为他要看很久呢,正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会。
谁知他刚趴下,眼皮都还没闭上呢,就听赵策说:“你这是单式记账法,要改进的话,可以采取多式记账法。”
裴不言听的一脸懵逼:“什么单式多式?”
他怎么说也跟着家里的账房先生学习过一阵,可都没听说过这词,这是赵策自创的?
赵策拿起桌上的笔,在旁边的纸上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解释道:“你看,若我们将每一笔账目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比如收入一类,支出一类,再细分到具体的项目,是不是就清晰明了很多?”
裴不言还是一知半解的:“具体说说?”
赵策想了一下,“这单式记账法,就像是流水账,收到钱就记收入,花钱就记支出,没有记录清楚钱的来源或者去向。”
见裴不言还是懵懵的,他索性举例说明:“假如有人到你家布庄买了一百文钱的布,这布的成本价是五十文,单式记账法只写收入一百文,不会写明这一百文具体是卖什么的收入,也不会写明成本。
但要是换成复式记账法的话,就会把这布的成本也写上去,这查起账来,是不是就容易许多?
说的更通俗易懂一点,这单式记账法就像是单腿跳,只能记录简单动作,容易摔倒,而这多式记账法,就像是双腿跑,左右协调,也就跑得更稳,看的更清楚。”
这话确实通俗,连对账目一点也不了解的裴不言也听明白了,他激动地一拍手掌,兴奋道:“赵兄这法子真好!前些天我爹让我学着查账,看账本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账目混乱,但具体该如何做我就不知道了,赵兄这法子倒是点醒我了!这就是收支不平衡导致的啊!”
赵策奇怪地看他一眼。
裴不言被看的疑惑不已,“赵兄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赵策笑着说:“不是,就是惊讶地发现,裴兄对计算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竟还能看明白账本的不合理之处?”
一听这话,裴不言整个人都不好了,脸都皱在了一起:“赵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赵公子自然是在夸赞您啊!”一旁的墨竹笑呵呵地说,后又一脸崇拜地朝着赵策说,“没想到赵公子对数算也有研究,真是了不起啊!!”
赵策摆摆手,“研究算不上,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至于采不采用,就看你们自己了。”
“采!当然采纳!”裴不言一拍胸脯,豪情万丈地说,“赵兄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裴某没点表示怎么行呢?不如这样吧,今晚我在醉红楼摆一桌宴,多请几个姑娘,好好招待一下赵兄!”
一听醉红楼,半数以上的同窗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一次性请几个姑娘?他们这小身板遭得住吗?
啧!
不愧是裴家独子,玩的可真花啊!
赵策汗颜,“我已有家室,醉红楼就不必了。”
他家有贤妻,对那种地方可没有兴趣。
裴不言义正言辞地说:“我只是请几个姑娘弹弹琴,听听曲,赵策你想哪儿去了?”
他虽然确实很想美女环绕,但他有洁癖。
他的第一次,必须留给心仪之人!
这一番话,成功把赵策给说尬住了。
原来是他想岔了??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连连拒绝。
为了表示自己是认真的,他又把话题拉回了账本上,只见他拿了张纸在上面画了张表格,递给裴不言道:
“为了看的更一目了然,账本可以像这样画上表格,第一列写货品,第二列写售价,第三列写成本价……”
裴不言越听越是惊喜,他郑重地收起赵策所画的两页纸,准备现在就拿给老爹过目。
但他还没走出课室,就见夫子抱着一摞卷纸走了进来,裴不言只好缩了缩脖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不上课,写卷子。”夫子把卷纸分成几份,分别教给最前排的学生,让他们依次往下传,等到传的不够,或有剩余的,再行补充。
裴不言看到那卷子就发晕,脸都成了苦瓜脸,哪还有刚刚的激动。
赵策看了一下,这卷子上的题目都是些对于古语的理解,不算难,但很考验知识积累。
他想了一下,便提笔书写。
一时间,课室里只有纸张翻动以及蘸墨的声音。
……
等到试卷写完,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了。
赵策收起笔墨,就要回去吃饭,却被裴不言拦下,“赵兄不去醉红楼就算了,那我们去普通酒楼吃一顿?总不能连个感谢你的机会也不给吧?”
“你爹已经给了酬金了。”赵策道。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给的酬金跟我有什么关系?走,我们去花满楼吧,听说那边新上了一种菜品,叫什么,如意水晶糕,可好吃了,我还没去吃过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赵策也不好再拒绝,他道:“明天吧,我等会回家时告诉我娘子一声,让她明天不用给我留饭。”
闻听此言,裴不言的牙都要酸掉了,语气中也不免带了几分羡慕:“赵兄和嫂子真是恩爱啊!”
他身边有好几个成了亲的朋友,虽然夫妻也算和睦,但都没有像赵策这般,连出去吃个饭,都要向娘子报备一下的地步。
赵策笑笑,起身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疑,回家时他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可每当他回头时,却总没看到人。
想到先前林清音的提醒,赵策脸色一变:“难道是苏祈愿的人?”
他先若无其事地走了一段路,但在走到一个巷子的拐角处时,却停住脚步,往旁边一躲。
不一会。
就见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小跑而来,往巷子深处张望了一下,口中奇怪地说:“人呢?刚刚还在这的,怎么一会的功夫,就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