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黄忠嗣正在屋内喝茶。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门被推开,秦虹把门带上后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黄忠嗣自顾自给他倒了杯茶:\"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打算睡觉了。\"
秦虹愣了一下后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黄忠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说呢?你不好奇?\"
\"咳咳。\"秦虹轻咳一声,\"是好奇。我想知道....\"说着又扫视了下周围。
黄忠嗣一脸无语:\"别看了,没人偷听我们说话。晚饭吃完后,我就跟福伯说了,让他查一下家里的家仆。\"
\"这不是怕再有内鬼嘛。\"秦虹正色道,\"我好奇的是,我们正月二十八日明明在家中,是二十七日出门的。你怎么说我们是二十八日出门?\"
黄忠嗣轻抿一口茶水笑道:\"很简单,临时起意的诬陷对时间线肯定不敏感。只要我咬定这样说,然后再吓唬一下赵九,他惊慌之下根本无法分辨。\"
\"啧,黄兄,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秦虹一脸佩服,\"也不怕被揭穿?\"
\"我怕个鬼?我本身就有证据。咱们当初刷的题又不止那点,我肯定他们敢上殿出示所谓的证据,绝对是把我们房内的纸稿都拿完了。但他们肯定不知道......\"
他突然轻笑一声,\"也算是凑巧,之前若不是阿宁想学习,我也不会把一部分纸稿给她,正好成了关键性证据。\"
\"还好......\"秦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黄忠嗣笑了笑:\"其实就算没有那纸稿证据,也无妨。毕竟我下午之所以那么张狂,一是为了吸引他们的目光,把焦点集中在我自己身上,让他们不要去问你问题;还有个原因就是,若是没有那纸稿,我也能通过才学自证。\"
秦虹闻言,恍然大悟:\"我说怪不得呢,你下午表现那么反常,原来如此。\"
忽然话锋一转,\"不过......黄兄是不信我?\"
黄忠嗣白了他一眼:\"我要是不信你,才不会帮你搞什么模拟考呢!
而是你胆子没我大,若是你以受审者姿态回答他们的问题,绝对会落入语言陷阱。
你以为文彦博、吕公着那些人是省油的灯么?你能保证自己能够滴水不漏?
你要明白,很多时候,说错话比证据更让人被动。\"
他抱起双臂,眼中闪过锐利锋芒:\"而我,不一样。在我眼里,他们跟普通人差不了太多,所以能先发制人。你以为刚开始我弹劾他们、找话语漏洞是为什么?不过是把彼此地位拉到同等位置罢了。\"
秦虹呆滞地看着对方,沉默良久才喃喃道:\"黄兄,你真不像人......\"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黄忠嗣顿时满脸黑线。
\"当然是夸你!\"秦虹急忙摆手,\"若要形容的话,真如谪仙降世般非比寻常。\"
黄忠嗣闻言挑眉:\"哟,还不错,把我当李太白了?这个我喜欢,多夸点。\"
两人谈话至子时方才作罢。
秦虹离开没多久,福伯便进了屋。
\"福伯,让你久等了。\"
\"郎君言重了。\"
黄忠嗣说着起身走向书柜,取出一沓纸稿递给福伯:\"吕宋那边采集的金矿,提炼后留八成在当地发展船队。这些是造纸、造船、制盐及各类日用品改良的方子,能造的立即着手,造不了的暂且搁置。唯有一点——\"
他加重语气敲了敲纸稿,\"核心技术断不可让外族知晓。让阿柴跟着去历练。\"
\"是。\"福伯将纸稿收入怀中,迟疑道:\"那郎君先前说的密探......\"
黄忠嗣沉吟片刻:\"暂缓,根基未稳风险太大。先把南洋商路扎牢。\"
见福伯退下后,黄忠嗣闭目轻叩桌案。
自潮州盐案起,他便嗅到危机,暗中让福伯经营南洋退路。
如今科举舞弊案发,母亲与小妹惊惶的模样更催得他警醒。
从前只道银钱够用便好,现下方知若真到了逃亡关头,这些钱养支船队都勉强。
在大宋境内他束手束脚,但南洋天地广阔,能做的文章多得很。
若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便带着家人扬帆出海,当个逍遥海贼王也罢。
次日,还在等待皇帝审判黄忠嗣的众多学子没等到想要的消息,倒是看到了皇城司亲军张贴的布告。
告示旁还附有黄忠嗣省试的策论抄本,以及昨日在宫中面对百官出题时所作的诗词歌赋。
众多学子看到后全都沸腾了。
如今已无人敢说黄忠嗣舞弊——且不说证据证人都无法证实其舞弊,单凭这等文采,谁敢质疑?
能在一日内连作多首传世佳作之人,何须舞弊?这般想来实在荒谬。
不过这般情形却令众学子灰心丧气。
毕竟若有人快自己一步尚可追赶,但当有人直接站在终点处,又该如何追赶?
连地下赌庄都已认定黄忠嗣殿试必中状元,如今只开榜眼、探花的押注。
文曲轩内忽然有学子失声惊呼:\"你们可曾注意,这黄忠嗣已连取解元、省元,若再拿状元......\"
\"连中三元?\"有人接口道。
\"我的天,连中三元......\"
这般议论如野火般在汴京城蔓延。
而众多公卿贵戚则忙着四处打听黄忠嗣是否有婚约,有些已备好拜帖准备登门拜访。
经此一日,黄忠嗣的声名正以骇人速度从汴京向大宋各州府传播。
此刻的黄省元却浑然不知外界纷扰,正一手抱着阿雪,一手摸着麻将牌与家人消遣。
忽听得\"啪\"的一声,黄燕如推倒牌面:\"胡了!清一色!快给钱!\"
黄忠嗣与秦虹伸头细看,果真是清一色。他当即抱起阿雪就往屋外跑:\"不玩了不玩了!\"
\"阿兄休想赖账!\"黄燕如提着裙裾追了出去。
陈绣娘摇头苦笑:\"这兄妹俩都多大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秦虹笑着解围:\"伯母莫怪,黄兄常说年轻人当如晨时朝阳,总要有些蓬勃气象。\"
这话倒让陈绣娘展了笑颜,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