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胜的后背如同被万吨锻锤狠狠砸中!
“噗——!”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染红了面前狭窄通道湿滑的金属壁。狂暴的冲击波、炽热到足以熔化钢铁的辐射洪流、以及无数高速飞射的金属碎片和晶体残骸,如同地狱的潮汐,瞬间从气密门那道被强行扩大的缝隙中奔涌而出!他死死抵在门框上的劳保鞋钢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覆盖着黑色苔藓的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每一块撞击在背上的碎片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能量流的冲刷都像要将他的骨骼和灵魂一同碾碎。
【警告!生命体征急剧下降!】【警告!严重内出血!】【警告!多器官功能衰竭!】挂机面板的警报已经染成了绝望的猩红,视野边缘的数据疯狂跳动然后大片大片地熄灭。剧痛和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意识在迅速滑向黑暗的深渊。
“钱胜——!!!” 陈诗和陈巧被那巨大的推力狠狠摔在向上倾斜的通道壁上,回头看到的景象让她们目眦欲裂!钱胜的身体像一张破布般贴在狂涌而出的毁灭洪流上,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陈巧反应最快!她不顾一切地将手中仅剩的“地脉石髓刃”狠狠掷出!那奇异的黑色短刃并非射向钱胜,而是深深钉入了他头顶上方通道的金属顶板!刃身上细密的血管状纹理瞬间亮起微弱却沉凝的乌光,一股奇异的地脉引力场以短刃为中心骤然扩散,如同在狂暴洪流中投下了一块无形的镇石!
钱胜只觉得身上那几乎将他压垮的毁灭性冲击微微一滞!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但这千钧一发的空隙,足以让陈诗的白蜡杆如同毒蛇般探出!断裂的碳纤维杆身缠住钱胜的腰,爆发出她最后的力量,猛地回拽!
“噗通!”
钱胜被硬生生从死亡边缘拖了回来,重重摔在陈诗和陈巧身前。他浑身焦黑,劳保服多处碎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甚至可见白骨的伤口,口鼻中不断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气若游丝。
身后,那扇扭曲的气密门彻底被内部狂暴的能量撕碎、熔化!毁灭的洪流失去了最后的阻碍,如同挣脱束缚的熔岩巨龙,咆哮着冲入狭窄的通道!通道四壁的金属在超高温下瞬间软化、剥落、气化!整个地下结构发出末日般的哀鸣!
“走!!” 陈巧一把抓起钉在顶板的地脉石髓刃,刃身滚烫,乌光黯淡了许多。陈诗则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钱胜,三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沿着剧烈震颤、不断塌陷的金属阶梯向上亡命狂奔!
每一次脚下传来的“咚!咚!”声,都已不再是规律的“心跳”,而是失控引擎垂死的、充满毁灭性的痉挛!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更猛烈的爆炸冲击波从下方追袭而来!通道在扭曲、断裂、塌陷!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辐射尘紧追不舍!头顶不断有巨大的金属结构轰然砸落,被陈诗用残破的白蜡杆险之又险地挑开或击碎,每一次格挡都让她双臂剧震,虎口崩裂!
【警告!通道结构完整性:21%!】【警告!后方能量冲击波峰值:无法估算!】钱胜残存的意识里,挂机面板只剩下断续的、代表死亡的警报。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拖拽着,在崩塌的地狱通道中艰难求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那是他们来时踹开的废弃通风口!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地狱的刹那,脚下整个通道猛地向下一沉!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仿佛大陆板块断裂的恐怖巨响从地心深处传来!那并非爆炸,而是……**塌陷**!
【警告!洛阳城地下主支撑结构已失效!大规模地陷开始!】挂机面板用尽最后的力量,在钱胜彻底模糊的视野中投射出这个冰冷绝望的信息。
“轰隆隆隆——!!!”
三人如同被巨浪抛出的碎木,终于从通风口被狂暴的气流和崩塌的碎块狠狠抛飞出去!刺目的天光瞬间取代了地下的熔岩红光,但迎接他们的,并非黎明,而是末日!
他们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不,这地面正在**剧烈起伏、龟裂、下沉**!
放眼望去,整个庞大的试车场,连同周围更广阔的区域,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十几台如同山峦般巨大的“东方红”拖拉机,此刻像孩童散落的积木玩具,在疯狂起伏、开裂的大地上无助地倾斜、翻滚、甚至被突然裂开的巨大地缝瞬间吞噬!钢铁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混凝土基座粉碎的闷响、以及从无数新裂开的地缝深处传来的、如同亿万冤魂嚎哭般的风声和沉闷轰鸣,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
天空,不再是纯粹的黑暗或黎明。巨大的、混合着烟尘、水汽、以及某种暗金色能量残余的蘑菇云柱,正从他们刚刚逃出的位置冲天而起!云柱下方,一个巨大的、边缘仍在不断崩塌扩大的深坑正在形成,如同大地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心脏!深坑中心,暗红色的岩浆如同地狱的血液,在翻滚涌动,散发着毁灭性的光和热!无数扭曲的、烧熔的机械残骸在岩浆中浮沉、消融!
更远处,洛阳城的方向,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伴随着连绵不绝、如同闷雷般的建筑倒塌声!大地在持续不断的震颤中呻吟,一道道狰狞的地裂如同黑色的闪电,在城市中蔓延!
城市正在沉沦!
“咳咳……”钱胜躺在冰冷、布满裂纹的水泥地上,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勉强睁开被血痂糊住的眼睛,透过弥漫的烟尘和毁灭的图景,看到了那根连接天地的、由地心引擎毁灭而形成的暗金烟柱。在那翻滚的烟云深处,在岩浆与浓烟之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模糊的、由纯粹能量和执念构成的虚影——一个穿着洗白工装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流中剧烈地闪烁、扭曲,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与深深的不甘,彻底消散在毁灭的洪流里。
师父……
“钱胜!撑住!”陈诗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她半跪在他身边,试图用撕下的衣襟按住他身上最可怕的伤口,但鲜血依旧汩汩涌出。陈巧则警惕地环顾四周,药锄紧握,地脉石髓刃上的乌光微弱地闪烁着,试图感应着脚下这片彻底狂暴的大地。
“地脉…抽干了…城…”钱胜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感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挂机面板早已沉寂,只剩一片黑暗。他们毁掉了引擎,但似乎……还是太迟了?代价……太大了……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所有人时,异变陡生!
“哞——!!!”
一声低沉、苍凉、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吼声,猛地从大地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来自那正在塌陷的深坑,而是来自更广阔、更深邃的地底!它压过了地陷的轰鸣,压过了建筑的倒塌,带着一种古老、蛮荒、却又无比沉重的力量感,瞬间传遍了整个颤抖的洛阳城!
伴随着这声巨吼,脚下狂暴起伏的大地,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凝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大的脚掌,在深渊之下,狠狠踩了一下!
钱胜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颤!这声音……这感觉……
他艰难地转动几乎无法聚焦的眼球,透过弥漫的烟尘,望向试车场边缘,那片尚未完全塌陷的区域。在那里,一台在剧烈地动中奇迹般保持着大致完整的“东方红”履带式拖拉机,静静地趴伏着。巨大的、沾满泥土和油污的红色车身,粗壮的履带,还有那标志性的、如同牛角般向上昂起的排气管……
就在那声穿越时空的“哞”声传来的瞬间,钱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那台沉默的“东方红”车身深处,某个早已被认定为报废的核心部件位置,一道微弱却无比凝实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沉睡巨兽苏醒时睁开的眼眸,猛地……**亮**了一下!
不是幻觉!那光芒中,蕴含着一种与地脉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力量气息!它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在钱胜濒死的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惊雷!
铁牛……
它……真的在……**觉醒**?!
大地深处,那沉重的、如同巨兽迈步的“咚…咚…”声,似乎更加清晰了。这一次,不再带着毁灭的韵律,而是……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