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威从太师椅上站起,手中的瓷盒差点脱手飞出。
他眼中的得意瞬间被惊愕所取代,但久居上位的本能让他迅速压下了慌乱。
“慌什么!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他厉声呵斥,既是说给管家听,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本官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林威将瓷盒揣入怀中,大袖一甩,满脸怒容地朝府门大步走去。
郡守府门前,火光冲天!
上百名士兵,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林威甫一出门,看到这般剑拔弩张的阵仗,心头一跳,那张强装出来的镇定,几乎当场瓦解。
为首的,正是钟懿。
“钟懿!”林威色厉内荏地咆哮,“你这是何意?无故带兵围困朝廷命官府邸,是想造反不成!”
钟懿的眼神,冰冷无比。
他看都未看暴怒的林威一眼,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高高举起。
金牌之上,盘龙绕日,赫然是代表着天子亲临的“如朕亲临”金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武定郡守林威,勾结外敌,祸乱朝纲,朕命钦差钟懿即刻查办,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他目光一转,终于落在了林威那张由红转白的脸上。
“林大人,现在,钟某可有资格进你这郡守府了?”
话音未落,钟懿手臂重重一挥。
“封锁林府!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遵命!”
百名卫士齐声应喝,声震四野,手中的兵刃直指府内,瞬间断绝了所有退路。
林威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勾结外敌?祸乱朝纲?
这顶帽子扣下来,是要灭门的!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嘶声喊冤。
“冤枉!钟大人,你这是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说本官勾结外敌!”
“证据?”
钟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林大人别急,你想要的证据,我马上……就给你找到。”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径直朝着林威走来。
那迫人的气势,竟让林威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把他给本官按住!”
钟懿一声令下,左右两名卫士立刻上前,将林威死死架住。
“搜!”
林威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但侥幸心理仍在作祟。
不可能……钟懿不可能知道的!
卫士的动作极为粗暴,很快,一个瓷盒从林威怀中被搜了出来,呈到钟懿面前。
林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眉头紧锁,兀自强辩。
“不过是些寻常的胭脂水粉,钟大人连女人的东西也要抢吗?”
钟懿接过瓷盒,轻轻打开,将那抹殷红凑到鼻尖,随即,他笑了。
那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嘲弄。
“胭脂?林大人,这东西,确实能让人生出‘瘾’来,不是吗?”
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你在我酒里下的,就是此物吧!”
“什么?!”
一旁的钟帆和钟鼎闻言,震惊不已!
两人瞬间明白了这“控心之术”的真相,一股被愚弄、被算计的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老贼!我杀了你!”
钟帆怒吼一声,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林威的肚子上!
“敢害我三弟!”
钟鼎更是双目赤红,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耳光声清脆响亮!
“嗷——”
林威哪里受过这等皮肉之苦,养尊处优的身子骨瞬间散了架,惨叫声撕心裂肺。
拳脚加身,尊严扫地,他心理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全都说!”
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地哭嚎起来。
“是……是北狄人给我的!是北狄的萨满用一种叫‘蚀心草’的东西炼制的!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们控制朝中大臣,就……就扶持我……”
一切,水落石出。
钟懿挥手制止了愤怒的兄弟,目光冷漠地看着瘫软如泥的林威。
曾经不可一世的青州土皇帝,此刻被粗暴地绑上囚车,成了阶下之囚。
与钟府众人简单告别后,钟懿一行人押解着囚车,连夜启程,直奔京城。
京城,丞相府。
户部侍郎林守禄正满面春风地站在书案前,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手中,捏着一封刚刚从青州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
“相爷,您看,家兄信中说得明明白白,那钟懿已经喝下了‘蚀心香’,不出三日,必成我们的棋子!”
林守禄对着书案后的人,点头哈腰,语气谄媚至极。
“请相爷放心,此事绝无意外!”
书案后,一个身着紫袍、须发微白的老者,缓缓抬起头。
他面容清癯,眼神却深邃如海,不怒自威。
此人,赫然便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崔巍!
三日后,京城。
一辆囚车在重兵押解下,径直驶入了专审重案要案的大理寺。
钟懿甚至来不及回家换一身衣裳,便将林威并一应罪证,全部交给了大理寺卿冯致远。
冯致远看着那份沾着血印的供状,听完钟懿的叙述,惊得浑身冷汗!
“勾结北狄,以禁药控制朝臣……此事……此事干系太大!”
他一把拉住钟懿的手腕,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走!随我即刻进宫面圣!此事必须马上禀明天子!”
皇宫,御书房内
渊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沉如水,静静地听着冯致远和钟懿的奏报。
整个书房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渊帝的目光,终于从那份供状上移开,落在了风尘仆仆的钟懿身上。
“钟懿,这趟青州,你还查到了什么?”
钟懿一脸沉静。
“回陛下,臣所查到的一切,皆在此处。”
他躬身,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以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木盒,由身旁的内侍恭敬地呈到御案之上。
那叠文书,是林威府上搜出的所有来往密信,每一封都指向当朝丞相,崔巍。
而那木盒中,装着的正是“蚀心香”的解药。
渊帝的目光在文书上缓缓扫过。
良久,渊帝合上文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冯致远。”
“臣在!”大理寺卿心头一凛。
“将林威,好生‘看管’。明日早朝,朕,自有决断。”
“臣,遵旨!”
翌日,金銮殿。
百官肃立,鸦雀无声。
昨夜大理寺的动静,早已在京城权贵圈中传开。
渊帝高坐龙椅,面无表情,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出喜怒。
“宣,北狄使臣觐见!”
内侍尖锐的唱喏声划破了沉寂。
很快,以阿图鲁为首的几名北狄使臣,便大摇大摆地走入殿中。他们身着兽皮,满脸桀骜,与这庄严肃穆的金銮殿格格不入。
“参见大渊皇帝!”
阿图鲁只是草草地拱了拱手,语气中满是倨傲。
“我们大王子在你们南朝做客已久,也该回去了。另外,我北狄可汗听闻大渊公主贤良淑德,愿与我北狄联姻,永结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