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蕙却笑了,慢悠悠地说:“这不是挺好的嘛!”
“咱还是别进去了。”祁光远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都开了三年了,人还是这么多,真是没想到!”
赵小蕙笑着说:“我觉得这样挺好!”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汉东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正在播赵立春一天的工作情况,慰问老人、工人,还有各种讲话。
陈岩石换了个台,看到亚州电视台正在直播一条商业街更名为汉东**的仪式。祁光远的商业版图是越来越大。
赵立春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汉东省的经济在发展,老百姓们也更舍得花钱了,一些奢侈品趁机涌入市场。
“别看了!”陈岩的妻子关掉电视催促道,“吃饭啦,吃饭啦!”
今年陪陈岩石吃饭的还是陈阳。
不过这几年下来,陈阳看起来瘦了不少,皮肤也没以前白了,多了几分岁玥的痕迹。
现在,陈阳对自己的未来很悲观。
她明白,没有意外的话,她这辈子是没什么晋升机会了。
关键是,她一直在扶贫办工作,总是被派到最穷的地方。
更糟糕的是,她父亲已经不是检察长了,只是个普通科员,地位甚至都不如她。
陈岩石冷哼一声:“赵立春是越来越会摆谱了!”
“爸!”陈阳也冷冷地说,“你在这里逞什么能?你现在只是个科员,还硬撑什么!告诉你,现在汉东省经济好得很,老百姓消费欲望强得很!”
陈岩石听了这话,气得直跳脚。
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往他心上扎刀子。
他冷哼一声:“赵立春哪里好了?他把整个汉东省的风气都带坏了!”
“我都讲了,你硬撑着嘴皮子没用!”陈阳冷冷地说,“人家那边正绩明摆着,你呢?你就只知道……”
“好了好了!”陈妻生怕陈阳再往下说,连忙打断:“陈阳,少说几句吧!爸,大过年的,别闹啦!”
陈岩石咬紧牙,闷声不响。
“闺女长大了,该琢磨着找个对象了。”陈妻想缓和下气氛,问陈阳:“这些年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妈!”
陈阳懒洋洋地回答:“你觉得像我这样的,还能有人看上?这不是逗乐嘛!”
陈妻说:“怎么会没人要?我女儿这么好,怎么会没人喜欢?”
陈阳只是冷笑,手轻轻放在母亲鼻子前:“妈,你闻闻,香不香?”
陈妻一下愣住了,陈岩则是一脸冷漠地说:“你怎么就觉得有人会要我?”
“我……我……”陈妻也懵了。
“你知道我住哪儿吗?隔壁就是个养猪场,你知道那周围什么味儿吗?”陈岩瞪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全是瞧不起,“告诉你,臭得要命!我一开窗,那股臭味就扑面而来!”
说到这儿,陈岩接着说:“我无数次想离开这鬼地方,可不管怎么努力,都走不了,那环境恶心得我都想吐!”
“这都是赵立春搞的鬼!”陈岩石冷冷地说,“都怨赵立春!”
“爸!”
“你怎么非得跟赵立春过不去呢?”陈岩问。
“我……”陈岩石一时说不出话来。
“瞧瞧我现在这样,再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陈岩话里带着不屑、冷淡和轻蔑,“再看看你自己,又是怎么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也是为了汉东的老百姓!”陈岩石大声说,“难道我错了?”
“难道你没错?”陈岩冷冷地顶回去。
“你那套话,自己还没听腻,我都听烦了。”陈岩继续说,“你说你为了汉东人民,我问你,四年前汉东人民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你说!”
陈岩石哑口无言,陈岩接着冷冷地说:“你一张口就说透支未来,闭口就说贬低企业,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人家过得好不好,赵书纪行不行,谁管这些?”
“你得罪了赵立春,他一开始拿你没办法,还给我使坏!”
陈岩越说越气,“陈岩石,好好想想,你为汉东人民做了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个虚名嘛!”
“我是为了名?”陈岩石愣了一下,“我怎么就为了名了?”
“你不是为了名!”陈岩冷冷地说,“要是当初你帮了祁同伟,我能落到今天这地步吗?”
“你还提从前?”陈岩石也恼了,“这小子一直心怀鬼胎!”
“爸,这话别说了!”
“你为什么不肯帮祁同伟,倒没想过为什么没拒绝郑西坡?莫非就因为郑西坡天天给你送花,讨你欢心?帮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帮祁同伟就得动真格?!”
说到底,你最终还是没能守住晚节。你说祁同伟心思不正,那郑西坡给你送花时,你怎么就觉得挺好呢?
我……陈岩石一时语塞。
爸!
陈阳叹了口气,筷子往桌上一丢,淡淡地说:“看来我也快到头了。今年辞职算了,这公务员干不下去了,没盼头了,也没人在乎我!”
你……陈岩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满心无力。
他明白,陈阳对他彻底失望了。以前他当检察长时,她心里还留点念想,现在算是彻底死了心,这老爹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添乱就不错了!
再说……
她真是不想再和那个臭烘烘的养猪场有什么联系了。
在扶贫办还能有什么前途?
时间过得飞快,大年初三就到了。
楚云龙带着儿子楚帆来探望陈岩石。
“陈叔,新年好!”楚帆礼貌地跟陈岩石打招呼。
“小帆,你好!”陈岩石点点头,然后看向楚云龙:“班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顺道来看看你!”楚云龙笑着说,“你最近怎么样?”
“一把老骨头了,今年就退休了。”陈岩石轻声叹气,慢慢说道。
“早点退休也好,唉,要是今年没出这些事,你还能享受副布级待遇,甚至正布级待遇呢!”楚云龙叹气:“这赵立春,真是赶尽杀绝!”
“也是我疏忽了!”陈岩石摇摇头,犹豫了好久才开口:“班长,我有个请求。”
“什么事?”楚云龙问。
陈岩石指了指厨房里的陈阳:“我就这么一个闺女,陈海也被赵立春害了,现在陈阳在扶贫办,你看能不能帮她调出来。”
“工作调动?”楚云龙问。
陈岩石点点头:“是,陈阳也不小了,天天在扶贫办养猪,这算哪门子事!”
楚云龙深吸一口气:“这事包在我身上!”
陈岩石一愣,随即问:“真的?”
“老陈,咱俩之间还用这么客气?”楚云龙笑着说,“咱俩是战友,当年我受伤,还是你从战场上背我回来的,就算我不行,咱还有其他战友,没问题!”
陈岩石一听,眼里顿时泛起了泪光:“好,班长,谢谢你,太感谢了!”
楚云龙说:“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楚帆在一旁突然插话:“陈叔,我刚打听了个消息!”
“什么消息?”陈岩石微微一愣,好奇地问。
“祁同伟打算在金山县搞改革呢。”楚帆接着说,“听说要从金山重工买设备,说是要扶持当地企业。”
陈岩石眯缝着眼,琢磨了一会儿说:“这事恐怕没那么单纯吧?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我也在想这事呢。”楚帆慢悠悠地说,“肯定有问题,我作为反僋局局长,总感觉这中间有人在做利益交换。”
“还用得着怀疑吗?肯定有利益交换。”陈岩石很肯定地说,“金山重工是祁光远的公司,祁光远又是祁同伟的哥哥,这俩兄弟能干净得了吗?”
“我也这么觉得。”楚帆点点头,“我觉得赵立春在背后搞鬼,可惜我现在手里证据不足,不然可以好好查查。”
“你是说你有他们兄弟勾结的证据?”陈岩石很感兴趣地问。
楚帆点头:“差不多,主要是这些。”
“证据可不好找,也不一定非得是证据,关键是要检察院、纪卫、反僋局联手,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要是能挖出点什么,说不定能让赵立春吃不了兜着走。”楚云龙慢悠悠地说,“赵立春那家伙肯定不干净。”
“这事我太清楚了,当年汉东省发展时找祁光远代款,利息高得吓人,明显就是让他捞钱。”陈岩石冷笑一声,“这金山重工还不是便宜卖给祁光远了?”
“我觉得祁同伟说的改革就是个幌子。”楚云龙接过话,“我觉得咱们可以找个机会好好查查。”
陈岩石眯着眼说:“得想办法先收集点证据。”
楚帆点头:“对,没错。”
“这事我来办。”陈岩石忽然坚决地说,“举报祁光远、赵立春的事我干了好几次了,再举报一次也无所谓,反正我就剩一年就退休了。”
楚帆劝道:“陈叔,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琢磨什么!”陈岩石有点急了,“我退休后的待遇我不在乎,但赵立春这种害群之马,必须除掉,不能再让他坑害老百姓。”
“要是能找到金山县的改革方案就好了,那样咱们就能有针对性地查了。”楚帆笑着说。
陈岩石说:“我在省里做事,这东西嘛,我看看能不能弄到手!”大家聊着天,陈阳和陈妻就把饭菜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