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斗转星移。
十年后,靠近天极宗的桃墟镇,清风茶馆。
“嘿!你听说了吗?这次天极宗的收徒大典,行止仙君放出话来,要收徒了!”
一个穿着灰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满脸兴奋向身旁朋友说,“听说这次有七个名额!”
茶馆里的其他人纷纷竖起耳朵,留神听这俩人讲话。
中年男人名叫“殷洪”,他朋友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反应倒是比他镇定很多。
“之前仙君不是说不收徒么,怎么这次又突然收了?名额还这么多?”
世人皆知,行止仙君一直拒绝收徒。只有一次例外,那是十年前,仙君突然收了首徒,这一举动给了当时的众人不少希望,以为仙君终于放开收徒了,头几年,还有不少人想拜入仙君门下,但一如既往,都被仙君拒绝了。越挫越勇的也有不少,可都被打出去了。此后天极宗更是放出话来,仙君让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不要在他收徒问题上浪费时间,他没有继续收徒的打算。
逐渐的,众人也都默认了行止仙君只有一个亲传弟子不再收徒的事实。
怎么现在又突然收了呢?
茶馆里的众人也是内心疑惑。殷洪的朋友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殷兄,你这消息来源从哪听来的?只听说过天极宗要收普通弟子,没听天极宗公布仙君收徒的消息啊!”
是啊,茶馆的众人心里赞同,天极宗每五年举办一次收徒大典的事他们都知道,可那大多招进去的都是普通外门弟子,仙君收徒一般都是内荐啊!哪里像这外界广招?
见朋友怀疑,殷洪也不生气,乐呵呵的:“保真保真,消息保真!”
“没必要骗你,我家舅父前段时间荣升天极宗管事了,这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再隔半个时辰天极宗估计也要公布了。”
啊——
众人讶然。
“至于,仙君为啥又答应收徒,还收这么多?”殷洪卖了个关子,环视了周遭一圈,见茶馆大堂里的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这,就连原本站柜台内算账的掌柜都停止了拨弄算盘,脖子前倾看着他这边。
殷洪看了内心由然生出一种满足感,他也不是藏得住话的人,不等别人催促,也不卖关子了,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这次收徒啊,是黎小仙君……”突然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太对,又连忙改口,“就是仙君首徒大弟子的那位。他向仙君提议,多收几个弟子。”
“然后,仙君就答应了。”
这么儿戏的吗???
众人不解,继续等他下文,结果,殷洪喝了口水就不再说了。
“没了?”
殷洪点点头,一脸真诚:“没了。”
有人不死心的追问:“那为啥收这么多?”
天极宗以往仙君的亲传弟子也不会一下子招收这么多啊,顶多四、五个。
“这我哪知道,名额是仙君自己定的。仙君想收多少就多少呗。”
殷洪不确定:“可能是多收一些热闹点?”
众人:“……”
天极宗云霄宫一处偏殿内。
奇珍异宝堆积如山,五彩斑斓交相辉映。
四个字——闪瞎人眼。
实际意义上的,毫无修为的凡人真的会被这些宝光所伤。
黎渊熟练的戴上修真界里最近新发明保护眼睛的法器,可以调暗亮度,俗称——“墨镜”。
虽然以他的修为早已不受这些异宝影响,根本不需要戴保护眼睛的法器。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太想看到这些……隋明昭搜罗过来的东西。尤其是每次堆满一个屋子后都需要他来整理分类。
实在是……太累了!!!原因无他,这些异宝娇贵的很,不能用灵力去整理,灵力和有些异宝相冲,一个不小心,东西就会破碎。必须要人手一一整理。
隋明昭不让别人干,美其名曰,不放心别人动他好不容易搜集来的东西。
这活,自然就落到了目前唯一的亲传弟子黎渊手里。
黎渊任劳任怨的干了十年,没办法,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
这么多年了,黎渊觉得自己整理隋明昭这些杂七杂八东西的怨气比鬼还大。
真不知道,隋明昭一个男的,怎么比女孩子还……
黎渊忍不住扶额,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爱穿、爱玩、爱打扮,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不爱吃?
不对,爱吃也不是缺点。
能吃是福,反正他天天锻炼,吃多少又长不胖。
可恶!差点又被隋明昭带歪了。黎渊头疼,想起那家伙多次在他吃饭的时候炫耀自己“不贪口腹之欲”的优点。
就挺……一言难尽。
十年的时光,不算漫长,也不短暂。跟隋明昭一起生活相处了十年,从孩童长成一个少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说有感情,又不多。黎渊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应该称为什么,是师徒情还是亲情?
好像都不算是。
隋明昭只知道他们之间是师徒关系,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血海深仇。
知道这个的只有黎渊一人。
隋明昭杀了他的家人。
可是说血海深仇又真的有那么深吗?黎渊面露迷茫,隋明昭杀死他家人的时候,他只有六岁。按理说,是恨的。隋明昭毁了他原本安定的生活,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那个家,尔虞我诈。就连他自己,也是作为母亲在后宅勾心斗角的工具。父亲,更是常年见不到面,幼年的记忆中,在母亲厌恶的话语里,父亲偏爱的是李夫人生的庶子女,而不是他这个嫡次子。
是的,父亲并不爱他,母亲也许是爱的,但是更多的是怨他,怨他害死了自己大儿子的命。
那个家,值得他去复仇吗?
这些年,黎渊想了很多次,隋明昭对他很好,让他感受到了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关心,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的确还是有点感情的。
有时候会下意识的把隋明昭当家人。也许这是亲情?
师徒情,黎渊觉得不像,跟别的派系徒弟相比,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尊师重道”。
而且,如果这是亲情,那他跟家人之间又算什么?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黎渊想不出答案,但他觉得,仇,还是要报的,这已经成了一个执念。
当初,也是这个执念支撑了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