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精准无误地砸在了赵校尉的右手手背上。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但那股透过皮肉、直达骨髓的恐怖冲击力，却瞬间将他的指骨震得粉碎。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断魂崖的寂静。
赵校尉只觉得右手一阵锥心的剧痛，紧接着便是一阵麻木，五根手指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他。
他眼中的世界，在飞速地倒退、旋转。栈道上陈纤歌那张带着浅笑的脸，那两名斥候惊骇的表情，以及灰白色的天空和浓雾，都化作了一团模糊的色块。
风声，在他的耳边疯狂呼啸。
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用一块石头……
随即，他的身影便被下方翻涌的浓雾彻底吞噬，再无声息。
栈道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两名老斥候，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那空无一物的悬崖边缘，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陈纤歌在“万分焦急”中，想要丢石头下去，砸开旁边的岩石，制造一个可以系绳子的支点。
然后，他“不小心”手滑了。
石头“意外”地砸中了校尉大人的手。
然后，校尉大人就掉下去了。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是一个充满了不幸的意外。
可是……为什么他们总觉得，从陈纤歌举起石头，到石头落下，整个过程，都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流畅感？
陈纤歌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啪”地一下，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指着悬崖下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校尉大人！校尉大人——！”
他的演技，已经臻至化境。那份惊恐、自责、悔恨，表现得淋漓尽致，足以让奥斯卡评委都为之动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砸个坑……呜呜呜……”他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地面。
那两名斥候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赵校尉平日里在军中骄横跋扈，人缘极差，他的死，其实没人真的在乎。
现在，人已经掉下去了，神仙也救不回来。追究这个“失手”的辅兵，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这个辅兵，还是个能一板砖拍晕影豹的狠角色。
其中一个年长的斥候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陈纤歌的肩膀，安慰道：“小子，别哭了。这……这是个意外，怪不得你。校尉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或许没死呢。”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下面还是乱石和深渊，别说是人，就是铁打的也得摔成铁饼。
陈纤歌“抽泣”了一会儿，才在两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落在了那株静静生长在岩缝中的龙血藤上。
现在，最大的障碍，已经没了。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欺软怕硬的赵校尉”。】
【判定方式：间接击杀，计谋为主，触发“艺术就是爆炸（物理）”成就。】
【获得经验值：800。】
【获得隐藏成就：“板砖侠的传说（中级）”。称号“板砖新星”升级为“板砖艺术家”。】
【板砖艺术家（称号）：装备板砖类武器时，投掷精准度+20%，有15%几率对目标造成“眩晕”或“精神震慑”效果。备注：艺术，源于生活，也砸向生活。】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陈纤歌差点没绷住脸上的悲伤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喜悦，指着那株龙血藤，对两名斥候说道：“两位大哥，这……这仙草，就是校尉大人刚才要的东西。我们……我们还是把它采下来，交给张将军吧。也算是……完成了校尉大人的遗愿。”
他说得情真意切，那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其中一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株龙血藤连根拔起，用布包好。
陈纤歌看着那抹心心念念的红色，终于落入了自己人的手中，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
一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张将军的队伍中。
当听到赵校尉“失足坠崖”的噩耗时，张将军那只独眼猛地一凝，锐利的目光在陈纤歌和那两名斥候身上来回扫视。
陈纤歌立刻将刚才那套说辞，又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遍。
那两名斥候也连连点头，证实了陈纤歌的说法，并强调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张将军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陈纤歌那张“悲痛欲绝”的麻子脸，又看了看他背篓里那些普通的草药，以及那名斥候手中用布包好的龙血藤。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人各有命，此事休要再提。收拾东西，回营！”
他没有再追问一个字。
一个无足轻重的副守将，和一个潜力无穷、手段莫测的“辅兵”，孰轻孰重，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有时候，一个完美的意外，比一个血淋淋的真相，要有用得多。
队伍踏上了归途。
陈纤歌走在队伍中间，低着头，看似依旧沉浸在悲伤中，实则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他悄悄将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颗从蛮族百夫长身上缴获的“变异狼毒草”。
【接触：变异狼毒草。】
【接触：龙血藤（幼年期）。】
【系统提示：检测到两种核心药材。开始分析解毒丹方……分析中……】
【丹方推演成功！】
【丹药名称：阴阳逆乱归元丹（简化版）。】
【主药：龙血藤，变异狼毒草。】
【辅药：蛇床子、七叶一枝花、铁线蕨……共计十九种。】
【炼制需求：高温药炉，精确控火能力。】
【效果：可彻底中和并化解宿主体内的“千蛛万蚁噬心丹”与“镜心之毒”，并借由两种剧毒的药力对冲，淬炼肉身，永久性提升宿主少量体质与精神。】
【副作用：服用后，将经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的冰火两重天，期间痛不欲生，且有30%的几率导致经脉错乱，彻底沦为废人。请宿主三思而后行。】
看着系统面板上那长长的丹方和触目惊心的副作用，陈纤歌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废人？
跟毁容、当太监、瘫痪比起来，30%的风险，算个屁！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正在自己脚下延伸。
解决了赵校尉这个心腹大患，又拿到了炼制解药的关键材料。此行断魂崖，收获之丰，远超想象。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燕门关的方向。
白面具护法，莲花教……你们给我下的毒，很快，我就会亲手把它化解。
玄鸟的仇，你们欠我的债，也很快，我会一笔一笔地，跟你们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