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裹着稻花的甜香掠过树梢,村口老槐树上挂满了孩子们用彩纸糊的灯笼。
宋惜尧蹲在篝火堆旁,帮秋婶翻动烤架上的玉米,金黄的玉米粒在火苗映照下油光发亮,冒起的香气引得小豆子踮着脚直咽口水。
“萧老师!萧老师来一个!”
不知谁起的头,围坐在草垛上的村民们齐声起哄。
正在给孩子们分发萤火虫灯笼的萧朔手一抖,竹篾差点戳到自己鼻尖。
二十几个村民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连平时最腼腆的春桃都跟着拍起手来。
“别难为萧朔了。”
宋惜尧笑着解围,却被秋婶一把按住肩膀:“尧尧也一起!你们小两口给大伙儿唱个情歌!”
哄笑声中,萧朔被几个壮实的汉子半推半搡地带到篝火前。
他的白衬衫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草屑,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那我唱首老歌吧。”
萧朔接过村民递来的口琴,嘴唇在金属边缘蹭了蹭,却在吹奏第一句时就跑了调。
人群里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宋惜尧笑得直不起腰,不得不扶住身旁的老槐树。
小豆子举着灯笼凑到跟前,脆生生地喊:“萧叔叔,你吹得比我放牛的哨子还难听!”
“咳咳,重来重来。”
萧朔清了清嗓子,这次总算吹出连贯的旋律。
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跑调的音符却依然固执地在夜空中乱窜。
宋惜尧想起初见时那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男人,和眼前这个被村民调侃得面红耳赤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当他终于磕磕绊绊吹完半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村民们的掌声比任何专业演出都热烈。
秋婶往两人手里塞了烤得金黄的红薯:“快去走走消食!”
宋惜尧咬了口滚烫的红薯,蜜色的糖心顺着嘴角流下来。
萧朔自然地伸手替她擦掉,指尖残留的温度比炭火还灼人。
远处蛙鸣与虫吟交织成夏夜的乐章。
宋惜尧踢掉凉鞋,赤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凉丝丝的触感从脚底蔓延到心口。
萧朔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伸手拨开垂落的稻穗,防止扎到她的脸。
萤火虫在他们脚边打着旋儿,绿莹莹的光点在稻叶间明明灭灭。
他停住脚步,月光落在他睫毛上,碎成一片银河:“现在才明白,比摩天大楼更珍贵的,是看着稻苗一天天抽穗,看着小豆子学会编第一个竹篮......”
宋惜尧转身时,正巧有流星划过夜空。
萧朔的眼睛比星光更亮,倒映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在厨房煮粥,阳光把你的影子投在墙上......尧尧,我以前总想着征服世界,现在只想守着你和这片稻田。”
夜风突然变得滚烫,宋惜尧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萧朔的唇。
红薯的甜香混着夏夜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
萧朔愣了一瞬,随即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
远处传来晚归村民的谈笑声,却都化作模糊的背景音,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田野上共振。
“其实......”
宋惜尧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你刚才跑调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帅。”
萧朔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顺着相贴的身体传来:“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唱跑调的歌?”
他说着,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搂住他的脖子惊呼。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田埂上拖出长长的轮廓。
萧朔抱着宋惜尧慢慢走着,稻田在晚风里掀起金色的波浪。
当萤火虫群突然从芦苇荡里飞起,在他们头顶织成流动的星河时,
宋惜尧突然发现,所谓圆满,不过是与心爱之人,共守这一方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