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坑底的缝隙闭合得像从未存在过,只留下神树残枝上那枚崭新的青铜碎片,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萧战的机械爪还攥着林九的脚踝,暗金血液顺着指尖滴在坑底的土壤里,晕开的纹路与刚才星图的缺口完美重合,像块被硬生生剜掉的血肉。
“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机械爪往缝隙闭合处猛砸,震得神树残枝簌簌作响,“九哥你个小兔崽子,要是敢把老子扔下不管,老子就把你账上的私房钱全换成烤串喂狗!”
苏雪的银盒突然飞至他肩头,金红雾气在半空凝成林九的虚影。虚影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焦急地指着祭祀坑边缘的青铜人像 —— 那些原本立在坑边的人像,此刻正缓缓转向他们,空洞的眼窝中渗出与林九青铜丝相同的红光。
“他在说那些人像有问题。” 归墟眼穿透人像的青铜外壳,看见其内部空腔里塞满了暗红色的絮状物,用双剑挑出一点,絮状物竟在剑尖化作细小的北派战旗残片,“是守墓人的尸骸…… 被神树的力量同化了。”
王教授带着队员们举着探照灯赶来,光束在青铜人像上扫过,照出人像底座刻着的北派图腾:“这些人像是昨天从新祭祀坑挖出来的,出土时呈跪拜姿势,怀里都抱着这种青铜碎片。” 他递过个密封袋,里面的碎片与神树残枝上的那枚纹路相通,只是更小更薄。
萧战的机械爪突然不受控制地抓住最近的青铜人像,指节发力将其胸腔拆解。暗金血液顺着拆解的缝隙往里钻,在空腔深处触到块硬物 —— 那是半块北派战旗残片,边缘的锯齿状缺口还留着兵刃砍削的痕迹,残片背面刻着个极小的 “周” 字。
“是周叔师父的战旗!” 机械爪捏着残片的手微微颤抖,守墓人之心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老烟枪说过,北派初代首领的战旗在三星堆遗失,原来被塞进了这破铜烂铁里!”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守墓人之心显形出模糊的画面:先秦巫师穿着与九阙守墓人相似的战衣,正围着神树跳起诡异的舞蹈。为首的巫师胸前挂着枚玉佩,玉佩的纹路与林九祖父的那枚分毫不差,他手里举着的青铜剑,剑鞘上同时刻着北派战旗与西陵冰棱纹。
“那玉佩……” 苏雪的银盒与画面产生共振,金红雾气在半空显形出林九祖父日记的残页,“祖父的日记里说,这是‘契者’的信物,能号令神树的力量。可画面里的巫师,分明在用它祭祀……”
青铜人像突然集体转向神树残枝,胸腔里的北派战旗残片同时发出嗡鸣。萧战拆解的那具人像颈部突然旋转一百八十度,空洞的嘴部对着他们,发出类似风啸的声音,仔细听竟能分辨出断断续续的北派方言:“…… 祭品…… 归位……”
“它们在叫九哥回去。” 萧战的机械爪将战旗残片按在自己胸口,守墓人之心的刺痛感稍缓,“雪,你看人像背后的铭文,是不是和归墟核命轮上的守墓人誓言很像?”
苏雪凑近一看,人像背后的青铜铭文确实刻着守墓人誓言,只是最后一句被篡改了 ——“九阙永续” 变成了 “神树永续”,篡改的痕迹崭新得像是刚刻上去的,边缘还沾着与林九青铜丝相同的红色粉末。
“是林九的青铜丝。” 银盒在掌心泛着冷光,“这些人像在模仿守墓人的意识,而篡改铭文的…… 很可能是被青铜丝控制的九哥。”
考古队的年轻队员突然指着玉米地方向大喊:“那些影子!它们在往祭祀坑移动!” 探照灯光束扫过去,只见昨夜那些透明的影子正排着队往坑底走,每个影子的手里都拖着块青铜碎片,碎片在地上划出的痕迹,与守墓人之心显形的画面里巫师们的舞步轨迹相同。
“它们不是在阻止神树,是在帮神树凑齐碎片。” 萧战的机械爪突然抓住个路过的影子,暗金血液与影子接触的刹那,影子显形出模糊的面容 —— 那是个穿北派战衣的少年,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剑上的纹路与神树残枝上的碎片一致,“是三百年前失踪的守墓人学徒…… 老烟枪说过,当年有批学徒来三星堆执行任务,从此杳无音信。”
守墓人之心的刺痛突然加剧,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先秦巫师将北派战旗残片扔进神树底部的熔炉,炉中升起的绿烟化作无数透明影子,影子们自动排成人墙,将试图反抗的守墓人围在中间。为首的巫师举起玉佩,玉佩的光芒照在守墓人身上,他们的战衣迅速青铜化,最终变成与祭祀坑边相同的人像。
“原来守墓人一直在被神树同化。” 苏雪的金红眼泪滴在银盒上,“母亲的笔记里夹着张药方,说是能解‘青铜化之毒’,药材里有归墟核的星砂、长白山的冰棱花,还有…… 北派守墓人的心头血。”
青铜人像的胸腔突然全部打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北派战旗残片。萧战的机械爪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九片,每片残片的缺口都能与其他残片完美拼接,拼合后的战旗中央,显形出与林九祖父玉佩相同的图腾,只是图腾的眼睛部位嵌着块青铜巨眼碎片。
“这是守墓人自己把战旗拆了。” 机械爪捏起最边缘的残片,上面还留着牙齿咬过的痕迹,“他们知道战旗会被神树利用,故意拆成九块藏在人像里 —— 周叔的师父,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北派的火种!”
王教授突然在青铜人像的底座下发现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的暗格里藏着个褪色的牛皮袋。打开袋子时,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那是本北派守墓人的日记,封皮上的字迹与周明远的笔记如出一辙,第一页写着:“民国二十七年,与林老九共探三星堆,此人不可信,其玉佩与神树巫师同源。”
“林老九…… 是林九的祖父!” 苏雪的银盒突然照亮日记里的插画,画中林老九正将北派战旗残片扔进神树熔炉,旁边站着的先秦巫师,戴着与他相同的玉佩,“祖父不仅知道神树的秘密,还在帮巫师同化守墓人!”
青铜人像突然集体跪倒,胸腔里的战旗残片同时飞向神树残枝。当九片残片在残枝顶端拼合时,守墓人之心的刺痛达到顶峰,萧战眼前一黑,看见周明远的师父正举着完整的北派战旗,往神树的巨眼图腾上撞,战旗炸开的瞬间,无数透明影子从神树里冲出来,往九阙各地逃窜。
“是初代首领在救我们!” 机械爪突然捂住胸口,暗金血液顺着指缝涌出,“他把神树里被同化的守墓人意识,全送回了九阙地脉 —— 那些附在光带上的亡灵故事,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初代首领用战旗换来的!”
神树残枝上的青铜巨眼图腾突然亮起,红光在坑底织成巨大的网,将所有青铜人像和透明影子都罩在里面。网中的影子开始剧烈挣扎,却被红光死死钉在原地,渐渐与青铜人像融合,变成半人半铜的怪物,朝着萧战和苏雪扑来。
“雪,带王教授他们往玉米地跑!” 萧战的机械爪将战旗残片全部塞进怀里,暗金血液在他周身织成北派战旗的光盾,“老子倒要看看,这些杂种能奈我何!”
苏雪的银盒与神树残枝产生共鸣,金红雾气在半空凝成西陵战旗的虚影。虚影与萧战的光盾重叠,竟在坑口形成完整的三派守护阵 —— 北派的战旗在外,西陵的冰棱纹在内,南派的星图在中间流转,只是南派的位置空着,像在等林九归位。
“九哥的位置还在等他。” 金红雾气在南派星图的位置显形出林九的罗盘虚影,“这些怪物怕三派合璧的力量,战,我们守住阵眼,等九哥回来!”
萧战的机械爪在光盾上划出北派破邪咒,暗金血液与金红雾气交织,将扑来的怪物挡在阵外:“他娘的,这阵没那小子还真不行!等他回来,老子非得让他把账上的钱全拿出来请客!”
守墓人之心的画面还在持续,最后显形的是周明远师父的脸,老人对着他咧嘴一笑,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小子,守墓人的使命从来不是守着过去,是给后来人留条活路。”
神树残枝上的青铜巨眼突然转向阵眼的南派空位,发出愤怒的咆哮。红光网中的怪物更加疯狂,却始终无法突破三派守护阵。苏雪望着南派星图的空位,突然明白林九被吸进缝隙前的眼神 —— 那不是绝望,是决绝,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守护阵争取时间。
远处的玉米地里,被青铜化的玉米叶突然全部转向东方,叶片上的纹路在晨光中显形出模糊的字迹:“守墓人,亦可为棋。” 字迹消失的瞬间,祭祀坑底的神树残枝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深处苏醒,带着三千年的怨恨与期待,等着最后的 “契者” 归位。
守墓人的疑云,才刚刚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