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尚未散尽时,阴冷笑声突兀响起。只见原本蜷缩在角落的红衣女子缓缓起身,颈间溃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面容泛起病态嫣红。她赤足踩过恶徒尸体,染血指尖划过石柱上的蛇形纹路,竟将那些符咒激活得红光大盛:“《抱朴子》言‘还丹成金,长生之宝’,他们以为在享用猎物,却不知自己才是给本座送上门的药引。”
燕十三妹警惕后退半步,发现女子周身缠绕的红绳竟在无风自动,宛如活物般钻入尸体七窍。“这些年来,他们夜夜在这‘太阴宫’摧残女子。”红衣女子指甲暴涨三寸,泛着诡异青黑,“却不知每一次欢愉,都在为我的‘驻颜丹’凝聚精血。”她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镶嵌着七颗跳动的心脏,正是七名死者被剜去的器官。
“你就是玄阴教余孽!”梁平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镇龙宝刀龙吟震天。红衣女子却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迎向刀锋:“妙!妙极!这具身躯早该腐朽,正好借你这把神兵,将这些女子的怨气炼入丹中!”说罢仰天狂笑,口中喷出的黑雾化作无数婴孩面孔,凄厉哭声中,所有受害者的尸体竟诡异地站立起来。
燕十三妹急速翻阅古籍,终于找到破解之法:“《云笈七签》载,破邪需以纯善之血为引!”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镇龙宝刀上。梁平会意,挥刀劈出龙形刀气,所过之处,尸体纷纷化作灰烬,红衣女子发出刺耳尖叫,身体如被灼烧的纸人般迅速干瘪。
“本座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话音未落,燕十三妹甩出缚龙索缠住她脖颈,符咒化作金光没入其体内。“《孝经》有云‘天地之性,人为贵’。”燕十三妹冷声道,“你以他人血泪炼制邪丹,终是作茧自缚!”随着一声轰鸣,红衣女子爆成一团血雾,只留下满地未完成的丹炉,在月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梁平将火把掷向堆积着妖法器物的丹炉,火苗瞬间窜起三丈高。噼啪作响的烈焰中,刻满血咒的《太阴玄经》蜷曲成灰,那些炼制驻颜丹的玉鼎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火光中映出扭曲的人脸。燕十三妹解开幸存女子的铁链,扯下帷幕为她们遮挡身体,却见被救下的少女们望着火海,眼中滚出释然的泪。
\"《尚书》有云'火炎昆冈,玉石俱焚',这些腌臜物早该付之一炬!\"梁平挥刀斩断高悬的悬棺铁链,腐朽的棺木坠入火海,燃烧的红绸如泣血的蝴蝶翻飞。热浪卷起观宇梁上的积尘,露出梁柱间暗藏的《春宫图》残卷,此刻正被火舌贪婪吞噬,画中赤裸交缠的男女像极了那些恶徒扭曲的灵魂。
火势愈演愈烈,烧穿了观宇的藻井,火星如流萤般窜向夜空。燕十三妹望着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诗经》里\"薪是获薪,尚可载也\"的句子——这把火不仅烧尽了玄阴教的余孽,更要烧掉这世间所有藏污纳垢的角落。幸存女子们相互依偎着退到安全处,她们身上的伤痕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新生。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浓烟,曾经阴森的太阴宫已化作焦土。梁平从灰烬中拾起半块未燃尽的丹方,上面\"采阴补阳\"的字迹被烧得残缺不全。他将纸片抛向空中,任由晨风卷走:\"走吧,这世间的黑暗,总要有人亲手烧尽。\"燕十三妹牵住他的手,两人身后,被解救的女子们正朝着朝阳的方向,迈出重生的第一步。
残阳如血,斜照在焦黑的太阴宫废墟上。二十余骑黑衣人勒马停驻,为首者面色阴沉如铁,腰间悬挂的骷髅腰牌泛着幽绿冷光。他俯身捻起一块尚有余温的灰烬,鼻翼微动:“好重的硫磺味...还有龙血气息。”话音未落,身后喽啰已炸开锅:“寨主!咱们谋划半月的‘采补大计’,就这么泡汤了?”
“闭嘴!”被称作寨主的人猛然挥袖,震落枯枝上的炭屑,“玄阴教苦心经营的‘太阴阵’被破,尸体无存...”他目光扫过满地扭曲的焦骨,突然发出冷笑,“倒省了咱们动手清理痕迹。不过这坏我好事的人...”指尖燃起幽蓝鬼火,“定要让他尝尝千刀万剐、魂魄永镇阴山的滋味。”
一名独眼汉子凑上前来,压低声音:“听说最近江湖上冒出个‘龙魂卫’,领头的梁平身怀镇龙宝刀...”“镇龙宝刀又如何?”寨主猛然扯下披风,露出胸口狰狞的蝎形刺青,“当年玄阴教教主何等威风,不也折在这江州?传令下去,给我盯紧各州县的青楼酒肆——但凡见着形迹可疑的年轻男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暮色渐浓,黑衣人纵马扬尘而去。唯有一只乌鸦落在坍塌的飞檐上,呱呱叫声惊起几片残烬。远处山岗上,梁平与燕十三妹回首凝望这片废墟,燕十三妹握紧丈夫的手:“《易经》有云‘履霜,坚冰至’,看来玄阴教余孽未除,这场正邪较量,才刚刚开始。”镇龙宝刀在鞘中发出清鸣,似是回应她的断言。
黑衣人远去的马蹄声尚未散尽,残垣断壁间忽有梵铃轻响。焦土之下,几缕暗金色纹路悄然蔓延,如同某种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眼睛。梁平猛地转身,镇龙宝刀龙吟出鞘,却见虚空中浮现出莲花状的光影,十二道曼陀罗咒文若隐若现。
“这气息...不是玄阴教。”燕十三妹展开燕家古籍的手微微颤抖,泛黄纸页间滑落半张残破的西域帛书,“是《大日经》记载的‘诸天圣徒’!他们以人间苦难为祭,用活人精魄修炼邪法,曾在天竺引发十室九空的惨剧!”
此时,远处传来诡异的诵经声,似千万人同时低语,又似从九幽深处传来。黑衣人首领的骷髅腰牌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惊恐地撕扯开衣领,胸口蝎形刺青竟在扭曲变形,化作六臂明王的忿怒相。“不可能...玄阴教明明说这是...”话音未落,一道金光贯体而入,他的身躯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雾。
其余喽啰尚未反应,便被无形力量托上半空。他们脖颈浮现出金色梵文,惨叫声中,精魄如青烟般被抽离,汇入天际的暗金色漩涡。漩涡中心,头戴五佛冠的身影若隐若现,手中金刚杵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散发恶臭的黑脓。
“《大唐西域记》记载,诸天圣徒能以业火焚城,以邪法操控人心...”燕十三妹的声音被风声撕碎,她望着那些被吸干精魄的黑衣人,想起古籍中“血祭诸天,可得永生”的恐怖记载,“他们以玄阴教为幌子,真正图谋的,怕是整个中原的生灵!”
梁平握紧镇龙宝刀,龙形印记与天际暗金光芒激烈碰撞:“不管是哪路妖邪,我这把刀,定要劈开这重重迷雾!”然而,当他挥刀斩向漩涡时,却见金光突然消散,只留下满地刻着梵文的尸骸,无声诉说着这场远超想象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