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被衙役七手八脚地拽着往外走。其他乐工纷纷起身,有的整理衣裙,有的整理发髻,一个个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李昭宁未多言,对孟准拱手道谢,“有劳孟大人,本县主先走一步!”
说着,她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太乐署。
两个时辰后,李昭宁打马到了皇家牧场。她直奔草场,一眼便看见奔跑的马群中,那强健的大汉。李昭宁用力一夹马腹,大马扬起四蹄,奔向那大黑马。
“赫连大哥!”李昭宁声音清脆,说话间,已经跑到赫连敬池身旁,和其并肩骑行。
赫连敬池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你怎么又来了?”一脸不耐烦。
“我来谢谢你,并带给你一个好消息。”李昭宁颇为得意。
赫连敬池不语。半晌,李昭宁急道,“赫连大哥,你为何不问我是何消息?”
赫连敬池轻哼了一声,“我不问你也会说,我为何还问?”
李昭宁叹了口气,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神经大条,鸡贼得很,“那我告诉你把。我给你带来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李昭宁等了半晌,没等到赫连敬池发问,又忍不住道,“是简伊!我带她过来当马奴了,往后你们兄妹便可日日相见。”
“马奴?”赫连敬池回头看她,脸上尽是震惊和恼怒,“你为何害她当马奴?”
“哎,你吼什么啊?”李昭宁翻了个白眼,“我是好心,不然她现在还在太乐署被一些官奴婢乐工薅头发呢。”
赫连敬池勒马,李昭宁亦勒马。
“她为何会去太乐署?”赫连敬池眉眼严肃,掩饰不住怒意。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她那日给长孙纤凝灌落胎药,被我表哥瞧见了。再后来不知又怎么吵架,我姑母责罚她,表哥便让她入太常寺为奴。”
赫连敬池听闻,调转马头,就往官衙走。
“哎,赫连大哥,你等等我啊!”李昭宁骑马紧跟。
“我劝你,离你那姑母远一点。她不是什么好人。”见李昭宁跟上,赫连敬池道。
“嘘!你可不要胡说,万一被他人听了去,又得有苦头吃。再说,姑母整日在宫里,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好?”李昭宁翻着白眼,一脸不服气。
“她若是好的,能如此落井下石?简伊刚在草原失势,失去铁骑掌控权,她便将长孙纤凝嫁给东海王,还不是想借长孙家的势力,重新获取北境的兵权。再说你,之前许你的正妃,现在如何了?在长孙家还有用之前,你要不就是婚事暂缓,等长孙家再也榨不出油水后,贬了长孙纤凝,迎娶你为正妃,再不就是让你入府做小......”
赫连敬池好一番输出,李昭宁惊得微微张开了嘴。竟然都被这个神经大条的大汉猜中了。长孙纤凝入王府后,皇后娘娘是找过自己,说等长孙纤凝诞下皇孙,便贬为妾室,再以正妃之位迎娶自己入府。长孙纤凝的孩儿,便养在皇后身边。
“你斜着眼看我干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赫连敬池质问。
李昭宁微微一笑,“都没说错,不过,不用嫁给表哥,我觉得挺好的。我只喜欢跟......”
“闭嘴!”赫连敬池大喝打断,“我能和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话,就是我的极限了。你若敢再胡说八道,我便通知皇后,让她抓你回去,给你禁足,或者,送到王府做小妾。”
李昭宁咬着唇,嘟着嘴,跳下马,跟随赫连敬池的脚步,进了官衙。
说是官衙,只是几排低矮的平房。最前面一排,较为宽敞的几间,用作官差办公场所,监牧使魏长日常便在此办公。
中间一排,是陈放工具的仓库和厨房,最后一排,几间简陋的屋子,是宿舍。曾经,马场的官吏值夜班时轮流宿在此处。自打赫连敬池来了,他人便不再留宿,宿舍里的人,仅马奴赫连敬池一人。
赫连敬池直奔宿舍,挑选了一间破屋子,开始打扫起来。
此时,简伊正坐着一颠簸的马车,马不停蹄的往雍郡赶。
走了一天一夜,翌日午时,押送简伊道马车终于到了皇家牧场。
赫连敬池听闻,急忙赶到官衙。
监牧使魏长刚送走来送人的官差,正在给简伊训话,“你喂马,洗马,清理马粪可会做。”
简伊站在一边,点头,“会。大人不用问了,我来自草原,一切关于马的,我都会。”
魏长本想多训几句,摆摆官架子,现在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嗯!那你便跟赫连敬池一起牧马吧。”
说话之间,赫连敬池进了屋,身后跟着笑容灿烂的李昭宁。
简伊抬眸,见赫连敬池,不由得微微一惊,他如今一副草莽英雄的样子,再看不出半点太医的气质,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泪水冲入眼眶,“兄长!”
她低喃开口。
魏长闻言,眉头轻轻一挑,道,“既然你们熟识,便最好不过。”又看向赫连敬池,“往后她的活,你来安排。”
赫连敬池点头,“是!魏大人。”
赫连敬池将简伊带到了宿舍,打来热水,让简伊梳洗。还将准备的鱼,递给乌恩,让其去做饭。
待只剩二人,赫连敬池打量简伊半晌,问道,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怀孕的缘故吧。我还中了毒。”简伊道。
赫连敬池拿出医药箱,将脉枕放在桌子上,简伊伸过手去,赫连敬池为其号脉。
“你这毒,确实厉害。不过压制得很好。你来了这里更好,为兄为你好好调理一番,保证你平安诞下孩儿,还能把你的毒,根除!”赫连敬池道。
“真的?”简伊不敢相信,连寂信大师都没把握的事情,赫连兄长竟然和自己打包票,“这毒,真能根除?”
“不错,这毒我在南越见过。若能寻得那几味罕见的药材,便可药到病除。”赫连敬池道。
“什么药材?”
“白线草,和彼岸花。”赫连敬池道。
彼岸花?简伊眼前一亮,人精神了几分,“兄长可知道那里有彼岸花?”
若是能找到彼岸花,自己带着其返航,这副身体死与不死又何妨?
赫连敬池闻声点头,道,“知道是知道,只不过......”
赫连敬池停下,简伊焦急的瞪着眼睛等待着,“不过什么?”
赫连敬池皱眉,“哪里来的烟!”
“啊!”门外,惊叫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