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日报》头版油墨未干,雷宜雨指尖捻着报纸一角,目光落在周瘸子的走私案被《长江日报》曝光后,他的现金流突然断了。
“雷哥,周瘸子的人疯了!他们堵了咱们的物流线,连码头上的货都被扣了!”
老吴蹲在煤炉旁,铁钳子拨弄着烧红的炭块,火光映在他阴沉沉的脸上:“狗日的,这是要逼咱们断粮。”
雷宜雨没说话,目光扫向墙角堆放的几本《长江航运年鉴》——那是黑皮从废品站收来的,泛黄的纸页上画满了长江锚地的水文图。
“彩凤,去查查周瘸子的钱从哪儿走。”他冷声道。
——三天前,他们刚用“苏联面包车”拆解报关的计策破了海关封锁,可周瘸子转头就掐死了汉正街的现金流。明摆着是要逼雷宜雨低头。
……
深夜,长江锚地。
黑皮和大建猫着腰溜上一艘报废的水泥船,船身锈迹斑斑,舱底积着半尺深的污水。手电筒光束扫过舱壁,照出一排被油布盖住的木箱——掀开一看,全是捆扎整齐的第三套人民币。
“雷哥猜得没错!”黑皮压低声音,从工具包里掏出磁铁,“周瘸子用这破船洗钱,锚地不归任何辖区管,连公安都查不到!”
大建撬开锈死的舱门,里面赫然是一台老式电报机,键盘上还粘着未干的油墨:“狗日的,这船是他们的‘移动银行’!”
——原来,周瘸子利用长江锚地的管辖权漏洞,把报废水泥船改造成地下钱庄。货轮抛锚时,船员用饭盒传递交易指令,资金通过“水印票汇”系统流转,连银行都摸不清流向。
……
次日清晨,汉正街工商所。
雷宜雨拎着搪瓷缸,慢悠悠走到窗口,递上一份《废旧船舶回收申请》:“同志,申请报废一艘水泥船,拆解改造防汛设施。”
办事员瞥了眼文件,皱眉:“这船在锚地停了三年,没主儿的东西,你凭啥拆?”
雷宜雨微笑,指尖在缸沿上轻敲三下:“防汛指挥部特批的,锚地滞留船舶影响航道安全。”
——办事员翻开文件,底下压着一张防汛办的批条,落款是刚升任副局长的老熟人。
半小时后,那艘“无主”水泥船被雷氏物流拖回了码头。
……
汉正街后院,临时搭起的工棚里。
武大经济系的眼镜男捧着账本,结结巴巴地念着电报机打印出的交易记录:“这、这不是普通洗钱……他们在做沪汉两地的跨市套利!”
老吴啐掉嘴里的烟头,扳手“咔嗒”拧紧船板的螺丝:“管他套不套利,现在这船是咱们的了!”
雷宜雨没吭声,目光落在舱底的一块松动钢板上——撬开后,下面竟藏着一沓泛黄的《长江航道疏浚合同》,每张都签着周瘸子和港务局领导的名字。
“黑皮,把合同复印十份。”他冷声道。
——三天后,《长江日报》头版刊出两条新闻:
第一条:《热心企业家雷宜雨改造报废船舶,首创“防汛金融服务站”》
第二条:《长江航道局多名干部涉嫌贪污被查,关键证据系匿名举报》
周瘸子的名字没出现,但锚地上的走私船一夜之间少了七条。
……
深夜,周氏仓库。
刀疤刘带着几个马仔撬开地窖,手电光下,堆成山的“防汛专用沙袋”正被工人拆开——里面灌的根本不是沙子,而是捆扎好的外汇券。
“快!天亮前全换成真沙袋!”刀疤刘擦着汗骂道,“雷宜雨那王八蛋把船搞走了,这批钱再洗不出去,周爷饶不了咱们!”
突然,仓库顶棚“哗啦”裂开,十几个消防高压水枪对准沙袋堆“轰”地冲下——
外汇券遇水,瞬间烂成纸浆。
刀疤刘还没反应过来,探照灯“唰”地照亮全场。
雷宜雨站在消防车顶,手里举着扩音器:“周老板,防汛沙袋里藏钱……这得判几年?”
——原来,他早盯上了周瘸子的“沙袋洗钱”,故意用“防汛金融船”转移注意力,再让消防队突袭仓库。
天亮时,周瘸子的“沙袋银行”黑幕登上了《长江日报》头版。
而雷宜雨的“水泥船钱庄”,已经改装完毕,静静停泊在汉正街码头。
船身上贴着一张字条:
「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雷氏金融」
长江锚地的探照灯在雨幕中割出惨白光带,雷宜雨蹲在水泥船甲板上,指尖摩挲着刚从舱底起获的《长江航道疏浚合同》。防水油布包裹的第三套人民币在脚下渗出墨香,与防汛沙袋的土腥味混作一团。
“雷哥,周瘸子的出纳招了。“黑皮踹开电报室的门,甩出一本淋湿的账簿,“这孙子在税务所有暗桩,明天就要查咱们的'信用代购'流水!“
苏晚晴抓起搪瓷缸接住屋顶漏雨,缸底沉淀的茶叶末突然浮出诡异蓝渍——褪色复写纸的化学残留正无声溶解。她猛地按住账簿某页,1991年粮票兑付记录上,半个红指印与周瘸子仓库的提货单如出一辙。
“不是查账。“雷宜雨突然将合同塞进防汛沙袋夹层,“是要用税务的刀,断咱们的现金流。“江面货轮传来三长两短的汽笛,改装后的警报暗号刺破雨夜。
大建从船尾拖出焊死的铁箱,割开外层伪装的“苏联机床说明书“,露出整摞盖着工商所骑缝章的空白凭证——这是上个月防汛表彰会上“顺“来的战利品。
“让稽查组查这个。“雷宜雨蘸着雨水在舱壁上画圈,蓝渍勾勒出汉正街23号的立体剖面,“把真账本藏进《毛选》合订本,用领袖语录的铅字厚度抵消金属探测。“
对岸码头突然爆出火光,周瘸子的人正焚烧账册。雷宜雨冷笑抓起防汛电台,旋钮停在税务专用频段,静电杂音中传来明日突击检查的加密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