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山腰间那块轧辊碎片硌得皮肉生疼,他站在长江大桥上,看着江城粮油的卡车消失在雨雾中。昨夜截获的军频模块还躺在防汛指挥部的保险柜里,镀金纽扣的编码像一把钝刀,反复刮擦着雷宜雨的神经。
“刘副主任的人盯上蔡林记了。”姜敏将一沓粮票拍在桌上,最上面那张边缘焦黄,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电子工业厅的调研员今早去了省国资委,手里拿着用友的软盘。”
雷宜雨捻开粮票,油墨味混着陈年稻谷的霉气。背面压痕在阳光下显出一串数字——是深交所某支h股的交易代码。他忽然笑了:“周家二掌柜在深圳被捕,可他们的手还能伸进江城粮库。”
汉口老码头,废弃的船舶修理厂
程砚舟蹲在生锈的龙门吊下,指尖抹过地上一滩暗红色液体。不是机油,是干涸的血迹。三天前,爱多Vcd的武汉总代陈胖子被人发现死在这儿,喉咙里塞着半张撕碎的“长江通”宣传单。
“查清楚了。”徐蔚踢开脚边的碎玻璃,“陈胖子死前见过周家的人,对方用防汛麻袋运了一批走私芯片,说是要给爱多补货。”她翻开陈胖子的账本,最后一页写着“92届股民信号已发”,字迹潦草得像在发抖。
雷宜雨接过账本,目光停在某行数字上——那是1992年认购证风波中,被周家打爆仓的散户名单。他合上本子:“陈胖子想用这批芯片翻盘,可惜周家要的不是钱。”
龙门吊的钢索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杜青山从阴影里拽出个瘦小男人,是汉正街倒卖二手芯片的“黄毛”。他膝盖上还沾着码头淤泥,哆嗦着掏出一枚引脚扭曲的芯片:“周、周家的人在找这个……说是能烧掉整个Vcd生产线……”
武昌民主路,蔡林记后厨
蔡国栋抻面的手顿了顿,蒸汽模糊了玻璃窗。门外,省饮食集团的人正清点粮票兑换数量,铜牌“抗汛保障指定单位”被擦得锃亮。
“冷链仓库的‘救灾专供’标签露馅了。”徐蔚假意帮忙端面,低声对雷宜雨道,“电子工业厅的人刚去了粮校,说要查防汛频段‘违规商用’。”
雷宜雨掰开热干面里的卤蛋,蛋黄凝固成诡异的暗红色。他忽然起身,掀开后厨米缸——底层米粒间混着几颗镀金纽扣,和邮电局销毁的那批一模一样。蔡国栋脸色煞白:“这是上周粮库送来的‘救灾陈米’……”
杜青山突然踹门闯入,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湖北日报》:“刘副主任刚签发文件,要‘彻查国企改制中的职工持股乱象’!”报纸残片上,92年商业部签批人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画着个血色的算盘。
江夏区粮库,防汛麻袋堆放区
程砚舟用“长江通”手机扫描麻袋编号,屏幕突然跳出一段加密信号——是周家92年走私军用电台的频段。姜敏撬开麻袋缝线,稻谷哗啦啦倾泻而出,底下埋着几十块刻有“用友ERp”字样的硬盘。
“他们用粮票当信号中继器……”雷宜雨捡起一块硬盘,金属外壳上粘着半片干涸的茶渍,形状像极了长江邮件系统的路由图。远处突然传来卡车轰鸣,江城粮油的司机跳下车,手里举着电子工业厅的批文:“奉命收缴‘违规存储的防汛物资’!”
杜青山横跨一步挡住麻袋,腰间轧辊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司机眼神闪烁,突然压低声音:“刘副主任让我带话……周家在香港的操盘手,是郑家老三。”
深夜,长江实业总部
雷宜雨将镀金纽扣按在深交所交易记录上,编码与某支h股的异常抛单完全吻合。林秋白突然推门而入:“武钢档案室的火灾是人为!有人想烧掉92年军工订单的验收记录——”
窗外,江城粮油的卡车正驶过长江大桥,车厢“救灾”编织袋下露出半截进口冷链设备的金属边角。雷宜雨抓起电话:“让程砚舟带人去金水闸村,查周家当年逼改轧辊参数的目击者。”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用防汛频段窃听。雷宜雨挂断,转头对姜敏道:“明天去蔡林记吃面,记得带齐粮票。”他顿了顿,看向桌上那碗凝着血色的卤蛋,“周家想用Vcd芯片的火,烧掉我们十年的棋局……那就在灰烬里给他们立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