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阡陌,一别两宽,一双高帮运动板鞋已经被他穿的破旧不堪,短披风,他在大漠沙丘行走,上面浮浮荡荡升腾起红色火焰,那是太阳恣肆桀骜的本性,精美的岩石沙砾被捧在手心,随风飞舞,抛洒间发出亮晶晶的刺眼光芒,
天斗此前所赠战衣被蔚青憎恶的丢弃了一边,再往前走,进入四面沙梁构成的凹丘之中,四面沙丘,阳光照射下一如平行世界,阳光尽情的照射着沙粒,月亮也探出头来,他偶尔会跟随驼铃商旅感受一丝的人间烟火,
驼铃叮当,连绵成趣,离开人群,孤独行走,前方万里无垠,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晚霞彻底落幕前,蔚青站在沙丘亲眼见证大漠尽被月色收拢,他在沙丘地中修炼习武,自完全踏入太虚境界,他对饮食已不再需要日复进食,有时一两月,有时三四月,
月光笼罩下,他的心也跟着冰冷。那把斑驳的断剑插在他的身旁,隐隐泛出银色的光辉,蔚青摩挲着他,以后就叫你“青峰”吧,来吧,“青峰”
他断剑向天,青峰如同附着了一丝灵气,发出嗡嗡嗡的轻响,剑随意动。蔚青舞起剑来只觉酣畅淋漓,剑之意动,在于气运,剑与意合,意与剑合,蔚青对青峰突然有了一丝意外的惊喜,他不知道的是兵器一脉与人修炼有异曲同工之处,
兵者,大致可分为三类,次者是为武玩,此法不同灵性,使用起来不免有生硬滞涩之感,在激烈的战斗中极有可能造成器毁人亡的可怕后果!稍入门槛者,则谓之文玩,其喂养方法是以气养器,所不足之处,乃所御器皿沾染气者本尊气质,二气互为牵引,一如龙阳之号,过于取长补长,无法改变!
是以极有可能坠入魔道,此为邪魔兵器的由来途径。而最上乘的御养之道当属心玩,意为意玩,是指对待兵器如兄如友,用心用意感受器皿的灵气波动,与之呼应相融相辅相成,心玩兼有武玩之霸道,矶括文玩之气律,以心意孕育器皿之灵,器成之日,如臂使指,器随意动,飞天遁地,挫锐破甲不威力无穷。
蔚青不经意 的心念,注定了他在修炼一途的造诣,他在沙漠的夜中沉寂,白昼与夜间的巨大温差使这里鲜少有生物能够存货,感受天地浩瀚,吸纳天地灵气,空秕的肚腹中央能量汇聚,光华流转,随着自己的呼吸一般吐故纳新,
蔚青凝神聚力,现在要做的是反复捶练自身的气能,他有把握,破入金丹只是时间问题,天上的启明星垂落沙丘,
蔚青陷入了十分难得的顿悟之境,他感受到皓月的生命意志,这种状态犹如探寻到了自己腹中生命的源起,心随着剑意恣意奔涌,这是生命生生不息的活力,这种顿悟可遇不可求,静谧之地无疑让这场机缘得以纵情挥洒,日夜轮回,不知不觉已过五个昼日,
他的白皙皮肤被日月风霜摧残的开了裂,蓬头垢面,身体就像渡了一层桐油,自己的元丹彻底的化为了虚无,原先稀疏的气虚状态下现在凝实了很多,
略略估摸着他个人的修为以达气虚中期之境,不可思议,感观上明明只觉得过了几个时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至少在风沙侵袭中修习了好几日,这种状态非常玄妙,就像人沐浴在温暖的沙滩,惬意自在,
他的整个身体都感到灼热,身体已经髲裂,而身体内部却在勃勃生长!
站起身,满身的灰尘簌簌落下,行走在沙丘的脊坡上,与骄阳同行,路途遥遥,脚下沙粒就像无边的沙海,寂寞沙丘,
惶惶大漠,蔚青遗世独立,在沙漠边缘城市,他终于歇了脚,沐浴洗净服袍,这里的人安乐祥和,他行走在不大的街道,进了一家破败的酒馆,看着酒馆里老妇手工酿造的奶啤,他要了一杯用锡皮黄铜端上的奶啤水,咕哝咕哝喝了几口,嘴唇蒙上一道厚厚的奶皮子,酸涩中带着荞麦苦,
他坐了一会,有女孩注意到了他,付出钱币,蔚青径自离开!
她跟着他来到乌罗河边,身后是宫殿建筑群,石阶的下边就是乌罗河,当地传说这里是圣河,可以洗尽一切的污垢杂念,
那个女孩子走近他,邀请他一同入河,蔚青谢绝了,坐在宫殿石阶上,湖水以及边侧的白色建筑被一种独特的晚霞所萦绕,安静而柔和,他走近广场,鸽群在脚边觅食,它们聚集进食,发出“嘀嘀咕咕”的声音,
穿过鸽群,也许是感受到他身上所带的冷漠气息,惊飞盘旋,引起一阵旋风,他在这座不知名的小镇逗留,他被这里的生活节奏牵留,不觉间他已晃过月余,他在陈旧的老街尽头看到一排排低矮的房屋,
再往前,就出了镇子,小径幽幽,远方高山耸立,绿意葱茏,
循路而行,辗转低回,他走了几个小时,
天色已晚,他看见开有蓝色楹花的树下有一个游方僧人,
那僧人架起篝火,往上添上干材,
上面用竹扦拴起的粗漏石锅煮着水,
待水沸腾,取下石锅,至于一旁,:“来者有缘,小施主请坐!”
蔚青坐在一旁看着僧人从容的将倒扣在岩石蒲叶上的石质茶杯翻转,
杯中各摆了一撮茶叶,石锅沸水冲泡,茶叶的馥郁芬芳扩散开来,蔚青赞到:好茶!
未曾啜饮,二人便相视一笑,僧人撇了初道,待过少许,再泡!
他将面前的一盏茶汤推向蔚青,
蔚青疑惑的看着这个僧人,茶汤为曾晃动,这就好像根本不是推过来的,
莫不是时空错位,这个水月游方僧好生古怪!
二人端起茶饮,开始品茗起来,
:“此茶,龙团大雪山,今日你我有缘,施主请放心饮用!”
蔚青看着这个老僧,:“小子蔚青,这厢谢过老和尚的茶水!”
“茶,味苦,制苦,抿苦,苦尽而回甘,何必言谢!”
这老和尚莫不是禅宗的吧,禅宗向来以物喻理,这也不怪蔚青由此推论!
老和尚只顾低头喝茶,不再言语,红彤彤的篝火照的人满面膛亮,
过了半晌,老和尚开口的道:“贫僧法号乐尚!”
“小子蔚青!”
乐尚打断到:“茶禅一味,禅是法门,佛法至博,法门四万八千,不离四谛,小施主戾气极重,何不放下,比丘转身之后定然有你安身立命之处!”
乐尚似乎有穿透人性的洞察力,他娓娓而谈,由茶入禅,随缘点化,举手投足之间便将蔚青浓郁的冷戾化去大半,蔚青不知老和尚底细,
待回过神来,乐尚的声音飘渺传来:“平生游历而来,一切由你体悟取舍!”
四方天地已冥色一片,老和尚却好像离自己很远,可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
蔚青一下子警惕起来暴喝道:“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乐尚岿然不动,神色坦然,柔和的声线在传向蔚青耳畔,:“老衲山寺乐尚,小施主邪气入体,未免日后坠入魔道,还望你能有所取舍,就像这块岩石,外面就算有再多的风声雨声,它还是它!”
蔚青禹禹自语,突兀的他猛的跳将起来,身体呈居高临下之势向乐尚袭来!
乐尚手中像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串佛珠,他念动佛咒,挥手挡下蔚青的攻击后,
黄色的光晕如伞盖一般将蔚青罩下,
蔚青不能挪动分豪,但他的气劲攻击却没有停下,
乐尚只是挥手间就轻易化解了他发动的气劲攻击,
篝火左右摇摆,忽明忽暗,蔚青不知深浅的无畏攻击着,
乐尚并不恼火,笑眯眯的说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性急吗?”
过了半个时辰,乐尚收了手,蔚青只觉心中霍然开朗了许多,
蔚青见老和尚收拾石碗,拖起行囊,起身立定,他压了压手,示意:行程莫问前路,施主与我有缘,今日我化解了你心中戾气,老衲并不在意,只希望小施主日后能够多行善事,造福苍生!
蔚青想要挽留,却是知道无从挽留,听任乐尚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了篝火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