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
几只五色鸟雀叼着枝丫向山中飞去,山没有特别高,也不雄伟,古树苍翠,缭绕淡淡的雾气,有些秀丽。
村庄外有一片金灿灿的麦田,每一株麦穗都丽丽丰满,清风拂过沙沙作响,传达出丰收的喜悦。一群通体雪白的骏马载着几个娃娃从另一边迈着小碎步冲过来,悠闲地卧在草坪上,每一匹骏马都纤尘不染,额头覆盖着细小的鳞片,头长有一根螺旋尖角。
为首的马王尤为独特,四肢肌肉线条分明,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肋骨微微隆起,仿佛要长出一双翅膀。
“独角兽?这么多?!”
林涛惊呼,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可以日行千里的神驹,体内流淌着一丝稀薄的上古天马血脉,拥有不俗的战力,天性桀骜非常难驯服。这里居然有一群被驯服的?!特别是马王,可以看出初步向上古天马转变,却很温和,任一个娃娃骑在背上。
“狮蝎大叔,谢谢你啦。”
三眼狮蝎放下几人,朝村后的大山飞去,奶娃向它挥了挥手。
“奶娃和阿筱哥哥回来了!”
几个娃娃呼啦一下围上来,大都和奶娃差不多大,穿着兽皮缝制的短袄,脸上涂着兽血话的纹理。“哇,是银甲剑鳄!太好了可以换换口味了,这几天龙牙象我都快吃吐了。”
一个流着鼻涕,左眼眼角下有一个泪痣,感觉随时都要哭出来的男娃踢了一脚银甲剑鳄,笑嘻嘻道。
“爱哭鬼你还好意思说,就你吃的最多,天天偷吃我娘晒的肉干。”一个壮如一只小牛犊的男娃踹了爱哭鬼的屁股一下,挥舞着手中的兽骨大棒,瞪着萧尘三人。
“你们是谁?来俺们石村干什么?”
“牛崽把棒子放下,他们是好人,是柳姐姐和古哥哥的朋友,来找村长爷爷帮忙的。”奶娃按住他手中的大棒,说道。后者些狐疑地看了几人一眼。
“牛崽…爱哭鬼,这都是谁起的名字啊。”萧尘三人强憋着笑意,连连点头。
“嗷!”
一声鬼哭狼嚎的大吼从村子里传出来,吓得几人一个激灵。萧尘三人立马听出来这杀猪般的动静是古尘歌搞出来的。“又来了。”牛崽手捂住耳朵,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你们和我来吧。”
阿筱扛起银甲剑鳄,一手拉着奶娃向村子里走去。
村子不大,青石板铺路,道路两侧修有水渠,大约只有三十几户住户,每一栋房屋都是用山岩垒砌而成,家家户户都有用篱墙围成的小院子,一条竹竿从窗户上伸出来,挂着肉干和兽皮,浓郁的肉香从各家窗口飘出来。
“奶娃你又偷偷跑出去了,看村长这次怎么收拾你哈哈哈。”
“奶娃,阿叔给你重做了一个弹弓,回头和我射鸟去不?”
“我天,这是银甲剑鳄?这么大哈哈哈这下半个月不愁食物了。”
……
一张张黝黑豪迈的脸庞从窗户探出来,笑着对几人打招呼。这里的民风很淳朴友善,并没有因为萧尘三人是陌生的外来者而戒备,反而端出米酒热情邀请几人去家里做客。
村子的中央是一处简易的广场,最中央放着一块大石头,石头呈暗红色,表面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一片焦黑,像是被雷击似的,除此之外与河床里的鹅卵石别无二致。但它下面放着一座供台,供台上点着香烟,摆着肉干和蔬果。
广场上还零散地放着几尊青铜大鼎和几个石墩子,其中一尊大鼎下柴火熊熊燃烧,一道人影盘坐于大鼎中,被烫的只哇乱叫。
一群人围在大鼎前,有的相互闲聊有的打着哈欠,只有一名身材玲珑,衣服上有很多樱花装饰,大眼睛乌亮的少女双手合十,神色有些担忧。
“村长爷爷!”
“淘桃!”
众人回头,奶娃一头就扎进一个老者怀里。老人家拄着一根拐杖,穿着一袭洗的掉色的蓝衫,跛着一只脚,皮肤干巴巴的紧紧贴在骨头上,但一双眼睛很有精气神。他轻抚奶娃的头发,然后拐杖不轻不重地连敲了他三下脑袋,佯怒道:“又偷偷跑出玩,罚你今天没有兽奶酒喝。”
“村长爷爷不要呀。”奶娃抓住村长爷爷的手臂,摇晃着哀求道。“哈哈。”边上一群穿着兽皮大衣,手臂与小腿上肌肉如小山隆起,虎背熊腰,皮肤被晒得黝黑的汉子们大笑。
“这几位是?”村长看向萧尘几人。“村长爷爷,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柳淘桃对村长说道,面露喜悦之色,“萧尘,你们怎么也来了?”她心中一直有忧虑,怕书院后续派出的队伍遭遇不测,现在看几人出现,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自然是和你们做一样的事,顺便来寻你们。”萧尘简单地说了一句,抱着鹿椿上前一步对村长说道:“您就是村长吧,还请您救救我的朋友。”
“这是…”
柳淘桃看见嘴唇毫无血色,皮肤泛绿的鹿椿,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姑娘中了碧鳞蛇毒,所幸毒素还没有完全侵蚀脏腑,还有得救。”村长一眼看出端倪,沉声道。
“村长爷爷你快救救这个姐姐吧。如果不是哥哥姐姐们帮忙,我可能就出意外了。”奶娃不停地摇晃村长爷爷的手臂,恳求道。
林涛和罗夏生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到底是谁救了谁。
“什么?孩子你受伤了吗?”
“快和阿叔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大汉们顿时急了,抓着奶娃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阿叔们我没事。”奶娃简要的说了一下外面发生的事情。大汉们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如麻雀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村长,这个忙我们不能帮。”一名眼神锐利如鹰隼,背负一张大弓,身材如铁塔的汉子有些不容置疑地说道:“村里的储备也不太多了,我们还要封村,现在外面还这么乱,如果要救这个孩子我们怕是自己都撑不过了。”
这名大汉言外之意很明显,对萧尘几人下逐客令。
“是啊,村长,我们这几天也没猎到什么猎物,如果后面大伙有谁受伤了,那就真的有点难办了。”也有几名大汉赞同他。
“村长,我们来自沧澜书院,不知您是否听过。只要您愿意救治我的朋友,我可以立下誓言,帮你们双倍猎杀所需要的储备。”萧尘郑重地说道,林涛和罗夏生也跟着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嘿,谁知道你们到时候会不会偷偷跑路。”背负大弓的汉子嗤笑一声。“阿筱,你的意见呢?”村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阿筱。
“我觉得可以帮,毕竟他们帮了奶娃,我们得偿还这个恩情。”阿筱双手怀抱,淡淡地说道。
“嗷!”
大鼎摇晃,又是一声鬼哭狼嚎地大叫传出,古尘歌皮肤通红,像是被煮熟了一般,撅着个明晃晃的大腚从里面飞出来,直接跪在村长面前,表示他现在就可以去帮村子猎杀所需要的猎物储备。
古尘歌刚才把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行了,我会救这个孩子的,希望你们说话算数。还有,你先穿上衣服。”村长做出决定,脸色微微抽了抽,说道。
“呦,萧尘,我们又见面了。”
古尘歌大咧咧地转身对几人打招呼,萧尘脸皮直抽抽,扫了眼脸颊通红,双手捂着眼睛的柳淘桃和强憋着笑的汉子们,有点不想认识他。
“村长…”背负大弓,名为阿蛟的汉子还想说什么,被村长挥手打断了,“我意已决,阿蛟去生火吧,刚好娃娃们也该新一轮的淬体了。”
一直悄悄躲在不远处偷看的孩童们脸一下子绿了,尖叫着四处跑开,但都被大汉们人手一个,如小鸡仔般抓回来。
“嗷,我不要淬体啊,太痛了。”
“阿爹打晕我,快打晕我!”
孩童们哭爹喊娘,大汉们也不客气,抄起蒲扇大的大手就往他们屁股上抽去,边打边说:“兔崽子,生在福中不知福,老子当年可没有你们现在的条件,还不乐意?”
萧尘一行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习惯就好,这些孩子们很抗造的。”古尘歌穿上衣衫,双手插兜,笑眯眯地说道,同时悄悄给萧尘三人传音:“等下淬体的时候,如果村长允许你们也去泡一泡,妙处无穷。”
“怎么说?”萧尘心中一动,问道。
“具体我也说不好,只知道这是他们祖上流传下来的药方,听说如果经常被这种药液熬炼,肉身强度可以堪比一些凶兽幼崽。我和淘桃都泡过了,好处确实不少。”
萧尘立刻联想到奶娃那有些变态的肉身强度,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在大荒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
古尘歌神色一僵,他咬了咬牙,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有点复杂,等你们先安置好鹿椿我再和你们说。”
阿蛟很快扛来一捆黑黢黢的树干,树干上的纹理状如一片片细小的鳞片。这是黑蛟木,可以烧的更久,是莽荒大陆上很常见的一种用于生火做饭的柴火。他身后还跟着数位老者,每位老者都很苍老,头发稀疏,牙齿都快掉光了,目光浑浊,手里分别捧着一个个罐子和石盒。
广场上的每尊大鼎下都升起了火,随着温度不断升高,大鼎开始发生变化。鼎身上的锈迹和烟熏火燎的痕迹褪去,变得透明,如碧玉一般,上面篆刻的先民祭祀图和兽纹都在发光,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和各种兽吼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