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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虚无。

绝对的死寂。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冷热,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概念。

这便是湮灭光环扫过后的绝对领域。残塔废墟,八荒镜碎片,金戈铁骑的残骸,焦黑的土地,沸腾的沧海虚影,崩塌的山岳投影…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化为最原始的尘埃,归于永恒的寂灭。

唯有最中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灰白色光点,悬浮在绝对的虚无之中。光点之内,佛子那小小的身体蜷缩着,青灰沉寂,眉心处那点爆发出至高湮灭气息的波动已然沉寂下去,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只留下一个空壳般的印记。覆盖他的月辉斗篷早已彻底湮灭无踪。

而就在这绝对的虚无边缘,一道微不可察的、即将彻底被虚无同化的空间褶皱,如同濒死蠕虫最后的挣扎,极其艰难地维持着一线存在。

褶皱之内,景象诡异。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不断扭曲、流淌着浑浊暗黄色泽的粘稠“泥沼”。这泥沼并非实质,更像是由无数混乱、衰败、腐朽的法则碎片强行糅合而成的法则泥潭。泥潭中,不时有破碎的山河虚影、扭曲的神魔残念、乃至星辰崩灭的碎片光影浮现,又迅速被浑浊的泥浆吞噬、同化。

这便是八荒镜崩碎、山河倾覆后,失控的八荒之力与佛子湮灭气息碰撞、相互污染侵蚀形成的——法则绝域!一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混乱到极致的夹缝!

此刻,在这片令人作呕的法则泥潭深处,一点极其黯淡的暗金色微光,如同陷入琥珀的蚊虫,正被粘稠的泥浆包裹着,艰难地沉浮。

微光之中,是凌无雪!

或者说,是她残存的部分。

她的身体大半已经消失,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只余下小半个残破不堪的上半身。左臂齐肩而断,断面被浑浊的泥浆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残存的右臂和胸腹布满了深可见骨的裂痕,暗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与那粘稠的法则泥浆混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污秽的暗褐色。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的暗黄色法则碎片,正顺着她身体的裂痕,疯狂地钻入、侵蚀着她残破的经脉与识海,带来万蚁噬髓般的极致痛苦。

她的头颅相对完整,但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心处一道深深的裂痕触目惊心!裂痕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冰蓝色星芒(冰魄剑心残片)正与一团疯狂蠕动、试图将其彻底吞噬的暗金血影(弑神恶念)激烈对抗、撕咬!更有一缕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暖流(阿澈残魂),如同脆弱的蛛丝,缠绕在冰蓝星芒周围,在弑神恶念与法则泥浆的双重侵蚀下,艰难地维系着最后一丝联系,也维系着凌无雪那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消散的意识。

痛苦。

无法形容的痛苦。

肉身的崩解,经脉的撕裂,识海被弑神恶念与法则碎片双重侵蚀的疯狂撕扯…每一种痛苦都足以让最坚韧的意志瞬间崩溃。而此刻,这些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她残存的神魂,反复穿刺、搅拌!

更可怕的是那法则泥浆的侵蚀。它带来的不仅是物理上的腐蚀,更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与消解!她感觉自己正在被这片混沌的绝域同化,意识如同落入强酸的冰块,正在飞速融化、消散。属于“凌无雪”的记忆、情感、执念…都在被那浑浊的泥浆强行剥离、污染、稀释。

“阿…澈…”

“佛…子…”

“言兮…”

破碎的意念在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无意识地回荡,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呼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无尽的浑浊与侵蚀,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彻底的虚无。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那浑浊的法则泥浆彻底吞噬、同化的最后一刻——

嗤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撕裂声,突兀地在这片法则绝域中响起!

不是空间被撕裂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坚韧的布料被强行扯开!

紧接着,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骨节分明的手,毫无征兆地从那片浑浊的泥浆深处伸了出来!

这只手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某种纯净的、带着隔绝与守护意味的法则之力凝聚而成。它无视了周围粘稠污秽、充满侵蚀力的法则泥浆,如同拨开水面般轻松地探入,精准地抓住了凌无雪那残存的、即将被泥浆彻底淹没的右肩!

一股冰冷、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气息,瞬间透过那只手传递而来!这股力量并不磅礴,却异常精纯与坚韧,如同在狂暴浑浊的洪流中投下了一根定海神针!它强行隔绝了周围疯狂侵蚀的法则泥浆,更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接触点涌入凌无雪残破的身体,暂时压制住了那疯狂钻入的法则碎片和识海中肆虐的弑神恶念!

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被强行从溺毙的边缘拽回了一口气!

凌无雪残存的身体猛地一颤!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转动!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生”的渴望,在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刺激下,如同火星溅入干草堆,微弱却顽强地燃烧起来!

“唔…”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

那只苍白的手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反应,微微一顿。随即,一股更强大的牵引之力传来!

哗啦!

如同从深海中拖起一具沉重的锚,凌无雪残破的身体被那只手硬生生地从粘稠污秽的法则泥浆中拖拽而出!包裹着她的浑浊泥浆如同粘稠的胶质般被强行剥离,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法则泥潭绝域。

而是一个…异常奇特的空间。

脚下是平滑如镜、却冰冷刺骨的黑色玉石地面,材质非金非石,表面流淌着极其微弱、如同星屑般的暗银色光泽。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深邃无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暗。四周矗立着八根巨大的、同样由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柱子,柱身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却散发着一种镇压八荒、隔绝万法的亘古气息。

整个空间空旷、寂静、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唯有中央位置,悬浮着一盏造型古朴、如同青铜铸就的莲花灯。灯芯处,一点豆大的、散发着微弱青白色光芒的火焰静静燃烧着。那光芒极其黯淡,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穿透力,柔和地照亮了灯盏周围数丈方圆,成为这片绝对黑暗与冰冷中唯一的光源与温度来源。

而凌无雪,就被那只苍白的手放置在了这盏莲花灯散发出的微弱光晕边缘。她的残躯接触到的黑色玉石地面,传来一股冰凉却稳定的力量,似乎在缓慢地汲取着她身上残留的法则泥浆污秽。

那只救她出来的手,在完成牵引后,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凌无雪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晃动,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从残躯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涌来,冲击着她脆弱的意识。她只能勉强看到上方那深邃的黑暗,以及不远处那盏静静燃烧的青铜莲花灯。

“咳…咳咳…”她试图开口,喉咙却如同被砂纸摩擦,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咳嗽,带着暗金色的血沫。

“省点力气吧。你的肉身被法则绝域侵蚀,神魂被恶念撕裂,能吊着这口气被拖回来,已是奇迹。”一个清冷、平静,如同玉石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凌无雪耳中,带着一种俯瞰众生般的漠然。

凌无雪艰难地转动眼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青铜莲花灯另一侧的光晕边缘,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一身宽大的、没有任何纹饰的玄黑色长袍,将她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小截同样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下巴和…一双被一条鲜艳如血、绣着诡异扭曲金色符文的红绸,紧紧覆住的双眼!

红绸覆盖了她的双眼,却丝毫不影响她“看”向凌无雪的方向。甚至,凌无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红绸之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了她残破的躯壳,直接刺入了她混乱濒死的识海深处,审视着她的一切——那破碎的冰魄剑心,那肆虐的弑神恶念,那缠绕着阿澈残魂的微弱暖流…无所遁形!

“你…是谁…”凌无雪用尽力气,嘶哑地问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你可以叫我‘守灯人’。”红绸覆眼的女子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至于这里…是隐渊阁的‘归墟台’。一处…收容‘不该存在之物’的地方。”

归墟台?隐渊阁?守灯人?

凌无雪残存的意识一片混乱,这些名字对她而言陌生而冰冷。

“为…何…救我…”她更关心这个问题。在这濒死之境,任何援手都显得诡异而不真实。

“救你?”守灯人那被红绸覆盖的面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冰冷到没有温度的弧度,“不。隐渊阁从不救人。我们只是…回收。”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在透过那层红绸,“窥视”着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弑神恶念的容器,冰魄剑心的传承者,与溃散神王残魂的共生体…更经历了八荒镜碎、神孽气息冲击、法则绝域侵蚀…如此驳杂而危险的‘变量’,放任在外界彻底湮灭,只会引发更大、更不可控的连锁崩坏。将你暂时收容于此,是维持‘秩序’的必要手段。”

回收?变量?秩序?

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重锤,敲打着凌无雪残存的意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被捡回来的、危险的垃圾。

“佛子…阿澈…”她不顾剧痛,挣扎着吐出两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刻骨的焦虑与祈求。

“佛子?”守灯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波动,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那个承载了‘神孽之钥’的小东西…他的状态很特殊。非生非死,被一股至高的湮灭意志强行冻结。此刻,他已被另一股力量带走了。”

“带…走了?谁?!”凌无雪的心猛地一沉。

“一个…更麻烦的存在。”守灯人似乎不愿多谈,声音重新恢复冰冷,“至于阿澈…”她的“目光”似乎穿透凌无雪的眉心,落在那缕即将熄灭的淡金色暖流上,“他的残魂核心与你识海纠缠过深,又受法则绝域与弑神恶念双重侵蚀,能维持这点联系不散,已是奇迹。但…也快到头了。”

这话如同最后的宣判,让凌无雪残存的意识如坠冰窟!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识海中那缕淡金色的暖流,在守灯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又黯淡了一分!

“不…求你…救他…”凌无雪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嘶声哀求,暗金色的血液从眼角混合着泪水滑落。

“救?”守灯人微微摇头,覆眼的红绸在青白灯光下显得愈发妖异,“隐渊阁的规则,不干预因果,只收容变量。他的残魂溃散,是注定的因果。我所能做的,只是在你彻底湮灭之前,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让你这‘变量’…多存在片刻。”

冰冷!绝对的冰冷!

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凌无雪残存的意识被这彻底的绝望彻底淹没。阿澈要彻底消散了…佛子不知所踪…言兮早已不在…她付出一切,最终换来的,竟是在这冰冷的归墟台中,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彻底熄灭?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那缕即将熄灭的阿澈残魂暖流,似乎感应到了凌无雪撕心裂肺的痛苦,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带着阿澈最后的气息,如同最后的告别,传递到她的意识深处:

“活下去…无雪…找到…佛子…”

这意念微弱却坚定,如同投入冰湖的最后一点火星!

轰!

凌无雪残破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因绝望而黯淡的冰蓝色瞳孔深处,一点疯狂而执拗的火焰,如同被这最后的意念点燃,骤然燃烧起来!

活下去!

找到佛子!

这是阿澈最后的愿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她喉间爆发!那沉寂的弑神恶念仿佛受到了这极致执念的刺激,再次狂暴!暗金色的血影在她识海中疯狂咆哮,狠狠撞向那点冰蓝星芒!

剧痛!撕心裂肺!

但凌无雪却死死咬着牙,残存的右手指甲深深抠入冰冷的黑玉地面,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她用这极致的痛苦,强行刺激着即将溃散的意识!

“放…我…出去!”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红绸覆眼的守灯人,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断轮回般的决绝!“我…要…出去!”

守灯人盘坐的身影纹丝不动,覆眼的红绸在青白灯光下静谧如初。她似乎对凌无雪的爆发毫不意外。

“出去?”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仿佛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漠然,“以你现在这具残躯,离开归墟台的庇护,瞬间就会被外界混乱的法则撕碎。更何况…”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向归墟台外的无尽黑暗,“外面的‘秩序’维护者,可不止一方在等着你。”

她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只有她能感知到的声音。覆眼的红绸边缘,那绣着的扭曲金色符文,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神庭的金戈卫损失惨重,镇岳神将身中红莲业火,生死难料。但神庭的意志不会停止,新的追猎者已在路上。”

“月宫清辉使重伤遁走,月主的目光已投向此地。”

“红莲业火焚身,本源受创,惑天道被破,她此刻如同受伤的毒蛇,隐匿在暗处舔舐伤口,但复仇与贪婪的毒牙,只会更加致命。”

“还有…那带走佛子的‘存在’…”

守灯人清冷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书,一条条列出凌无雪即将面对的绝境。

“你此刻出去,与自寻死路何异?”她最后问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凌无雪残破的身体因剧痛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着,暗金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和伤口溢出。守灯人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看清了现实的残酷。但识海中,阿澈那最后一点残魂暖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那“活下去,找到佛子”的意念,如同烙印般刻在她濒死的灵魂上!

她猛地抬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疯狂而执拗的火焰,死死盯着守灯人覆眼的红绸,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中挤出:

“我…知道…是死路!”

“但…留在这里…看着他…彻底消散…”

“比死…更痛!”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决绝!残存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成爪,竟不顾一切地抓向自己眉心那道裂痕!那里,阿澈的残魂暖流与弑神恶念正在激烈撕咬!她竟要以这种自残的方式,强行刺激那缕暖流,哪怕加速它的消散,也要在最后时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愚蠢!”守灯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是冰冷的怒意!她盘坐的身影依旧未动,但覆眼的红绸无风自动!

就在凌无雪的指尖即将触及眉心的刹那——

嗡!

那盏一直静静燃烧的青铜莲花灯,灯芯处的青白色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凝练纯净的青白光焰,如同拥有灵性般,从灯芯分离出来,瞬间跨越空间,没入了凌无雪抓向眉心的右手掌心!

嗤!

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净化之力的气息瞬间涌入!凌无雪的动作骤然僵住!那狂暴的弑神恶念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暂时被压制下去!而她识海中那缕阿澈的残魂暖流,在这股纯净力量的包裹下,竟奇迹般地停止了消散的趋势,甚至…极其微弱地稳定了一丝!

凌无雪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残留着一丝冰凉的气息。

“这缕‘归墟净火’,能暂时稳住你那道残魂的联系,压制恶念反噬片刻。”守灯人冰冷的声音响起,“但代价是,它会持续汲取你残躯本就不多的生机。你…活不过三天。”

三天!

换取阿澈残魂暂时不灭!

凌无雪没有任何犹豫,布满血污的脸上,竟扯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三…天…够了!”

守灯人沉默了。覆眼的红绸静静对着凌无雪的方向,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濒死的女人。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真的很像她。”

像谁?凌无雪来不及思考。

守灯人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归墟台一侧的黑暗。随着她的动作,那深邃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不定的光门。光门之外,隐约传来混乱的风声和空间崩塌的轰鸣。

“门后,是这片法则绝域的边缘,通向外界。”守灯人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冰冷,“你的生死,隐渊阁不再干预。但记住…”

她的声音顿了顿,覆眼的红绸边缘,那扭曲的金色符文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来。

“红绸覆眼,窥见一线天机。”守灯人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缥缈,“你此去…血光蔽日,杀劫缠身。所遇之人,非敌非友,所求之物,非生非死。最终…不是浴火重生,便是…万劫不复。”

预言般的话语在冰冷的归墟台中回荡。

凌无雪挣扎着,用残存的右臂支撑着残破的身体,一点点挪向那道扭曲的光门。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暗金色的血液在冰冷的黑玉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盏散发着微弱青白光芒的莲花灯,以及灯旁那红绸覆眼、如同亘古雕塑般的守灯人。

“谢…谢…”嘶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然后,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扑入了那道扭曲的光门之中!

身影消失。

光门如同幻影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黑暗中。

归墟台内,重归死寂。

守灯人静静盘坐,覆眼的红绸在青白灯光下纹丝不动。只有那盏青铜莲花灯的灯芯,火焰似乎比之前…微弱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许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空旷冰冷的空间中幽幽响起:

“弑神者…终成神孽…这命线…终究还是…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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