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关东平原,本该是豆荚饱满、金浪翻涌的丰年景象,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肃杀的灰黄之中。老垦民张老汉拄着枣木拐杖,颤巍巍地走进豆田,脚下的枯叶发出 “簌簌” 的脆响。他弯腰摘下一枚豆荚,轻轻一捏,豆荚便碎成齑粉,露出里面空瘪如纸的豆粒,“这哪是豆田,分明是蝗虫和豆蝽的坟场啊!” 老汉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滴在焦黑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成片的大豆植株东倒西歪,叶片被啃噬得只剩叶脉,宛如一张张残破的渔网。豆荚上密密麻麻爬满豆蝽,它们的口器深深刺入豆荚,贪婪地吸食着浆液。天空中不时掠过黑压压的蝗虫群,翅膀振动的 “沙沙” 声如同低沉的丧钟,所到之处,连豆茎都被啃得一干二净。几个年轻垦民坐在田埂上,手中的竹筐空空如也,眼神空洞地望着荒芜的豆田,往日的欢声笑语早已被绝望取代。
王远背着沉甸甸的竹箱,踩着松软的黑土地踏入豆田。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蝗虫和豆蝽的活动规律,指尖捻起几片被啃食的豆叶,眉头紧锁:“蝗蝽并作,普通法子难以根治。” 突然,他想起《农政全书》中记载的 “豆虫相防法”,眼睛一亮:“或许蓖麻能解此困局!”
治虫工坊里,王远亲自指导垦民们播种蓖麻。他抓起一把蓖麻种子,向众人讲解:“蓖麻气味辛辣刺鼻,蝗虫闻之远避,其植株分泌的毒素,对豆蝽也有威慑作用。” 垦民们按照他的吩咐,在豆田四周和田间空地种下蓖麻。没过多久,蓖麻幼苗破土而出,宽大的叶片在风中摇曳,散发出浓烈的气味。神奇的是,蝗虫群开始绕过蓖麻生长的区域,豆蝽的数量也明显减少。张老汉摸着蓖麻叶片,惊喜地说:“王先生,这蓖麻简直是豆田的守护神!”
为了保护豆荚,王远日夜钻研,终于创出 “豆菌裹荚术”。他将寒僵菌粉与豆粉按比例混合,倒入大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用木勺不停搅拌。随着火候的增加,混合物渐渐熬成浓稠的糊状物,散发着独特的气味。“这寒僵菌遇虫即噬,豆粉则能让菌糊更好地附着在豆荚上。” 王远一边搅拌,一边向围观的垦民解释。
花期一到,垦民们提着装满菌糊的木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豆荚上。菌糊很快在豆荚表面结成一层透明的 “菌膜保护层”,坚韧而有弹性。豆蝽试图用口器刺入豆荚,却被菌膜弹开,急得在豆荚上团团转。没过几天,豆蝽的尸体开始在豆田里出现,它们的身体被寒僵菌的菌丝包裹,成了天然的肥料。张老汉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豆荚,笑得合不拢嘴:“王先生,您这法子比铁盔甲还管用!”
王远并没有满足于现状,他让垦民们收集豆蝽的尸体,洗净晒干后,用石磨磨成粉末。“这些虫粉看似无用,实则是防治来年虫害的关键。” 他将虫粉均匀地拌入基肥中,“虫粉遇土便会生出菌丝,一旦来年幼虫孵化,就会被菌丝吞噬。” 垦民们半信半疑地将基肥施入豆田,心中却对来年的收成多了几分期待。
正当豆田逐渐恢复生机时,塞北牧民送来了 “驯鹿尿浸种法”。王远接过装着驯鹿尿的皮囊,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将大豆种子浸泡在驯鹿尿中,经过几天的浸泡,种子表皮生出一层薄薄的天然抑菌层。“这抑菌层与菌膜相辅相成,定能培育出抗虫性更强的大豆。” 王远自信地说。
次年春天,垦民们种下经过处理的 “双防豆种”。出苗后,豆苗长势旺盛,叶片翠绿厚实,对蝗蝽的抵抗力明显增强。到了收获季节,关东平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丰收,饱满的豆荚压弯了枝头,垦民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田野间。
王远在《农政新篇》中详细记录下这次抗灾经历,他写道:“治虫如治国,需因势利导,巧用天时地利。蓖麻驱蝗,菌膜护荚,虫尸还田,驯鹿浸种,四方智慧汇聚,终成护豆良方。” 当他搁笔时,窗外传来垦民们庆祝丰收的锣鼓声,那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希望和对农耕智慧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