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和银钏没有走,就守在门外,听到屋子里争吵,本就担心了,看到谢景御出来,还吐血,两丫鬟吓的脸色煞白。
谢景御抹掉嘴角的血迹,捂着气疼的胸口,去了书房。
连世子爷都气到这种程度,两丫鬟担心自家世子妃已经没命了,哆嗦着双脚赶紧进屋。
沈挽缩在角落里,脖子上咬痕清晰可见,但两丫鬟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
还活着。
明明用晚膳时,还好好的啊,怎么会吵成这样呢。
珊瑚道,“刚刚世子爷吐血了……”
沈挽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锤了一般,“吐……吐血?”
珊瑚银钏两丫鬟齐齐点头。
沈挽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沈挽的裙裳被撕坏了,珊瑚赶紧拿了一套给她,银钏取药来,要帮沈挽敷在脖子上,沈挽没让。
她知道谢景御很生气,可没想到会气到吐血的程度,她穿衣服的手都在颤抖,感觉要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等裙裳一穿好,沈挽就要去书房,可走到门口,却没有胆量进去。
再说谢景御吐血,陈平陈安两人也是吓坏了,屋子里发生的争吵,珊瑚银钏听不真切,他们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要说会作死还得是世子妃。
可怜世子爷还以为世子妃想生两个他的孩子,结果是和别人生……
一盆冷水浇下来,别说谢景御了,他们都气个半死了。
还好,世子妃到底怕死,怕世子爷杀她,没敢直接给世子爷戴绿帽子,但她哪来的错觉世子爷会同意她做这样离谱的事?
想到北越三皇子说的,谢景御对沈挽施暴,还在她死后扬她骨灰,沈挽都有勇气嫁给谢景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能把世子爷气到吐血的程度,陈平一点不怀疑沈挽有本事气的谢景御,她死了都不解恨,要扬她骨灰泄愤。
世子妃不是一般的会气人了。
陈平跟随谢景御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吐血,不敢掉以轻心,哪怕谢景御说没事,也还是翻墙把离靖北王府最近的太医给拎来了。
可怜赵太医正在和周公下棋呢,就被陈平从床上捞起来,也亏得陈平跟着谢景御进进出出,赵太医知道他是谢景御的人,不然大晚上的太医都要在自己家活活吓死。
被陈平带着飞檐走壁到靖北王府,赵太医也吓个不轻,怕谢景御伤的严重,他不一定能救得了。
沈挽一直待在书房外,没敢进去,陈平请赵太医过来,赵太医还想给沈挽见个礼,被陈平拎着脖子进书房了。
这一回谢景御气的是真不轻,半晌都缓不过来,越想越气。
见谢景御坐在床上,赵太医松了口气,还好,瞧着不像是重伤不治的样子,但到底怎么了,都等不及天亮请太医,大晚上的就把他找来。
赵太医坐下给谢景御把脉,搭上脉搏,赵太医眉头拧成川字。
这怒火……
感觉像是在给一团火把脉。
陈平担心道,“世子爷没大碍吧?”
赵太医道,“世子爷吐血是情绪起伏太大,大喜直转大怒,火气攻心所致,保持心情好,没有大碍。”
但要维持这样的怒火,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赵太医还真想知道这大晚上的,靖北王世子不和世子妃温存,怎么会气到这种程度,还有靖北王世子妃,在门外站着也不进来,感觉像是她惹恼的靖北王世子……
靖北王世子气到自己吐血,靖北王世子妃都没事,当真是入心了的。
赵太医开了张药方,就告辞了。
陈平带他来的,自然也由陈平送他回去。
只是陈平带赵太医进府没人发现,走的时候,被人觉察了。
南院。
二老爷准备就寝了,暗卫禀告他道,“不知道照澜轩谁病了,陈平将赵太医抓进了府。”
二老爷眉头一皱。
照澜轩里能请太医的除了谢景御,就只有沈挽,只可能是两人中的一个。
世子身子骨大冬天泡冷水都不会有事,病的肯定是世子妃。
但病的连夜都要看太医,二老爷还真有些不放心。
“去查一下。”
陈平送回赵太医,将药抓回来,让珊瑚煎药。
沈挽一直站在书房外,不敢进,也不敢走。
她实在不明白谢景御怎么会误会她是要和他生孩子,还气成这样。
珊瑚把药煎好,端到门口,塞沈挽手里,不管世子妃怎么惹恼世子爷的,得哄世子爷消气啊。
沈挽不敢进去,珊瑚几乎将她推进去,世子爷愤怒头上都没把世子妃怎么样,现在就更不会了。
沈挽端着药碗,迈着走向断头台的步子,小心翼翼的把药碗放床边小几上,“你……你吃药……”
谢景御气笑道,“没气死我,来毒死我吗?”
沈挽道,“我,我没想到你会误会,还,还这么生气……”
谢景御只觉得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滚,“不是很怕我杀你吗?想给我戴绿帽子,还要我同意,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沈挽也忍不住生气,“要不是你坑我,我压根就不用嫁人,想做点什么事还要你同意……”
谢景御眸底喷火。
沈挽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更怕他再气吐血,赶紧服软道,“你明明已经找到心上人了,能趁机与我和离,我以为我们俩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找到心上人?”
谢景御捂着心口,他都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说把她放在心里了,敢情她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谢景御望着沈挽,从来没有过的心累,“你以为我心上人是谁?”
“云麾将军之女,沈翎啊。”
谢景御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气死了,“你脑子呢?靖北王府和云麾将军府是世交,我要喜欢她,我还能娶你吗?!”
不……不是吗?
见谢景御嫌弃的眼神,沈挽有些应激,反驳道,“沈翎这两年不在京都,你之前没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
人是会变的。
她刚重生那会儿,还想杀他,最后不还是嫁给他了。
谢景御极力把怒气压下,“因为我拿你送的玉佩救她,你才误会的?”
沈挽摇头,如实道,“你摔碎玉佩,我只是有些怀疑,是那日花灯会,你送完她花灯就转性,循规蹈矩,坐怀不乱,府里那些人说你要娶她做平妻,我才这么以为的……”
陈平守在门外,听到这话,眉头拧成麻花。
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世子爷转性是因为北越三皇子的话,和云麾将军的女儿又没关系。
不过世子妃误会好像也不全是她的错,世子妃又不知道北越三皇子和世子爷说了什么,她往沈大姑娘身上想也合乎情理。
可怜世子爷隐忍克制这么多天,是想扭转在世子妃面前的形象,结果反被世子妃误会。
谢景御没想到误会是这么造成的,但似乎又不全是误会,他很想趁机问问前世,但他不敢问,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该扬沈挽骨灰。
谢景御深呼吸,心口都隐隐作痛,“你要给谁生孩子?”
这是第二次问了,没第一次那么生气,但依然咬牙切齿。
沈挽摇头。
谢景御道,“不愿意说?”
“……我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
谢景御气笑了,“不知道?你是准备随便拉个人就生吗?!”
他这是说的什么污言秽语?!
沈挽也快气吐血了。
谢景御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生孩子?”
他一字一顿,都是他压抑的怒火。
沈挽不想说,但谢景御眼神明显是要刨根究底,她今天不说,是别想活着走出书房了。
沈挽在门外想了半天,道,“就,就是这几天梦到我生了俩孩子……”
梦到生孩子,就真的生孩子吗?
谢景御知道沈挽没说实话,定是和前世有关。
他笑了一声又一声,笑的沈挽汗毛倒竖,“你是我的世子妃,你生俩孩子,你不怀疑孩子是我的,你怀疑是别人的?”
沈挽道,“不是和你生的,我肯定。”
谢景御脸色乌漆嘛黑,“你就这么肯定?”
康王太妃寿宴那日,谢景御去边关了,压根就没去康王府贺寿,怎么可能是他呢。
是谁的,也不可能是他的。
还有玉佩,他今天看到图纸,只觉得有些眼熟,要是他的,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谢景御气头上,沈挽不敢再多说。
因为这事,他都气吐血了,就是借她几颗胆子,她也不敢再想这事了,只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墨儿染儿,沈挽心一阵揪疼。
沈挽想走不敢走,她将药碗端给谢景御,“药凉了……”
顿了下,她补了一句,“我没下毒。”
谢景御看着药碗,“你给我下点砒霜,也算是给我一个痛快了。”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南院。
二老爷二夫人温存完,准备歇下。
窗户被敲的砰砰响。
二老爷道,“何事?”
“进来回话。”
暗卫跳窗户进去,禀告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世子爷气吐血了。”
“什么?!”
二老爷眉头皱紧,“世子妃呢?”
“世子妃没事。”
暗卫禀告完退下。
二夫人脸色铁青,“这大晚上的,谁能把御儿气成这样?定是世子妃!”
二老爷也有此怀疑,眼底有杀气。
二夫人道,“把女人看的太重,绝非好事,本来我还想留她一命,如今看是留不得了。”
二老爷道,“别乱来。”
“她都把御儿气吐血了!”
“在御儿身世揭穿之前,她不能死。”
御儿是王爷一手带大的,父子感情深厚,但那是王爷以为御儿是他儿子,若知道不是,定然不会还像从前疼爱。
定国公还有背后的云家,蔺老太傅和永王府,能帮御儿保住世子之位。
他们谋划至今,绝不能最后功亏一篑。
“杀她易如反掌,不要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