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妍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说道:“这还真是奇怪啊,那猪肉贩子的刀如果确是被顾三偷走,杀了人之后,他应该想办法将那把刀隐藏起来或是毁掉才对啊,又为什么要把刀放在自家院子里等着被官府的人发现呢?”
她觉得,顾三不会是杀死董大富的人。
顾三的妻子和顾三之间的感情还算和睦,双方自然不会互相陷害,顾三夫妇都认为是那卖猪肉的壮汉杀的人,而且还要嫁祸给他们。
张婉云望着碧空,苦思冥想地转了几圈:“董大富于昨夜被杀,我倒是有两个设想,你们不妨帮我提些意见,看准不准确。”
“婉云姐,我就算了吧,我比翡翠也聪明不了多少,这弯弯绕绕的,想着就头疼,丹珠聪明,你跟她说吧。”朱淑妍道。
张婉云看了眼丹珠:“那你就和我一起琢磨琢磨。”
丹珠点点头。
张婉云道:“我的第一个设想是,假如那卖猪肉的汉子是凶手,那他在杀人劫财之后,为掩盖罪行,故意把刀丢在顾三家的院子里,达到栽赃嫁祸的目的,然后,他又装作不知道自己的刀在哪里,制造他与凶案无关的假象。”
这是张婉云所作的一个假设,和翡翠所想的基本差不多。
朱淑妍倒听得来了兴致,忙道:“那另外一个设想呢,是什么?”
张婉云不紧不慢道:“第二个设想嘛,就是顾三偷刀杀人,那位卖猪肉的汉子曾说过,他的刀是放在肉摊上的,顾三借着夜色掩护,要偷把刀并不困难,杀了人之后,他就故意把刀放在自家院中,并以自己不可能傻到将证据留在家里为由,顺势撇清嫌疑,反嫁祸于他人。”
众人认真地听着。
张婉云的假设分析,也是非常深刻,若果然如此,那他们的心机委实不浅,显然蓄谋已久。
丹珠道:“那卖猪肉的汉子,也不像是个精明人,应该想不出这么巧妙的计划,而且,他要把刀放进别人家中,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我觉得他不太可能杀人。”张婉云道。
第一个假设,有可疑之处,很难成立。
丹珠又针对张婉云提的第二个设想进行分析:“至于那个顾三,杀人的可能反而更大些,不过,他要是想嫁祸给别人,也没必要把刀放在自己家里。”
张婉云补充道:“顾三的妻子发现那把刀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惊慌,而且,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这就表明,她根本不知道真相。”
第二个假设,也有可疑之处,也很难成立。
如果他们都没有杀人,那董大富又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这两种设想经不起推敲,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张婉云道。
“还有别的可能,那又是什么?”朱淑妍好奇地问。
张婉云说:“就是……他们二人均非凶手,真凶另有其人,他先偷刀杀人,然后将凶器放到顾三家里,转移嫌疑,同时嫁祸给两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凶很可能会逍遥法外,被知府收押的那三人,只要有一个受不住刑,屈打成招,那真相就无法大白了。”丹珠道。
翡翠说:“那知府大人不是个好官嘛,应该不会用刑吧。”
丹珠摇摇头:“若是人人都能听你解释明白,你也就不会老受冤枉了,我们就见过那知府一面,他的品性如何,还无法定论,你咋就知道他不会用刑。”
“你们快过来看。”张婉云指着身边的一棵大树,疑惑道:“这树叶上面怎么会有血呢?”
闻言,丹珠、朱淑妍和孙靖三人都跑到树下察看。翡翠紧跟在张婉云的身后,低着头,不敢往树叶上瞧。
那棵树约有两丈高,其中的几片树叶上,沾染着一些血迹,而树叶的下方,正是那把杀猪刀出现的位置,地面还有刀身撞击的痕迹。
张婉云抬头望着繁茂的枝叶,说道:“那把刀应该是从枝叶间落下来的,否则,树叶上怎会沾染血迹。”
吴州知府办案确实不细心,这些重要的线索,他根本没注意到。
丹珠思路一转,小声道:“娘娘,我们去外边看看吧,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张婉云点点头,众人遂往外走。
经过查看,果不其然,在围墙的外边,也有点点滴滴的血迹,若用线把它们一点一点地连接起来,正好通往董大富尸体的方向。
这些血迹在围墙外四五尺的地方十分密集,那就表明,凶手在杀人之后,曾拿着刀往这边走过来,并在围墙外四五尺的地方逗留过一段时间,所以,刀上的血在此处滴了很多,明显比其他地方密集。
孙靖看了看四周的状况,并估算着距离:“你们瞧,刚刚我们在里边,那棵树的位置就在我们面前,如果没有这堵围墙,再往前走十步,大概就到那棵树底下了。”
众人折返观察,确实如此。
张婉云说:“若照此来判断,应该是凶手杀人之后,拿着刀跑到此处,因为夜晚大门上锁,他无法经门入内,所以,就直接把刀从围墙上面丢过去了,刀从枝叶间擦过落地,树叶就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
“天呐,竟然这么复杂,我听着都感觉有些晕乎乎的。”朱淑妍道。
丹珠微皱眉头:“排除了他们的嫌疑,这凶手反而更难找了。”
张婉云轻叹一声:“我们身在京城,不知这些地方的民情,趁此机会,得好好体察。”
丹珠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当时有名围观者说了句话,里面可能有些文章,他说,死者身上有当地官员贪污的罪证,也许,是那些贪官怕自己的罪行败露,所以派人把他杀了。”
那句话说明了一种可能,凶手杀人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防止董大富揭露什么秘密。
从那些难民的处境来看,这里确实有贪官存在,而且那贪官很可能与这起杀人案有关。
朱淑妍提议:“不如,我们去找知府大人商量商量,他们若查到什么新的线索,我们也好帮忙分析嘛。”
张婉云爽快地答应:“好吧,反正年前是回不了京的,就看那知府会如何处理吧。”
于是,众人便去找吴州知府马柏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