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云等人回到住处,正在闲聊的时候,见马炳和一名年轻女子迎面走来。
这名年轻女子便是马炳的妻子沈玉兰,大约二十岁年纪,蓝衣白裙,容貌清秀。
沈玉兰嫁给马炳还没有多久,夫妻之间的感情看着却是挺好。
眼见对方都是女子,马炳一个男人,也不便搅和在其中,他自称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当即告辞,先走一步了。
张婉云笑着对沈玉兰说:“你这位相公倒是挺温文尔雅的,很有君子风度。”
这话说得好听,也算有些言过其实了。
沈玉兰并不知道张婉云等人的身份,谦虚道:“哪有你说的那般好,他呀,一门心思地跟着那些富家子弟吃喝玩乐,今日,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在别人眼中,他却忙碌得很。”
“或许,他是去帮知府大人追查案子去了吧,打虎亲兄弟,打架父子兵嘛。”一直默默无言的翡翠忽然开口。
丹珠立即纠正:“是上阵父子兵,记不住就别瞎说,平白惹人发笑嘛。”
沈玉兰轻轻摇头:“依我看,未必如此,平时也没见他有多么关心公务,至于案子,向来都不管,最多是探听一些情况,前几日,他说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只不知是何路子。”
丹珠在想心事,步伐自然而然地放缓,很快便落在了后头。
张婉云见状,忙回头叫她:“丹珠,你又在想什么呢,快点跟上吧,等会儿再琢磨吧。”
“哦,来了,来了。”丹珠立即加快脚步,跟上前去。
刚才,她的确是在琢磨那件案子的细节,她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至于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张婉云等人跟着沈玉兰走进一个房间,各自找位置坐下。
“小芙,快些沏茶,招待客人。”沈玉兰吩咐自己的婢女。
小芙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圆鼓鼓的脸蛋还未脱稚气,看起来比翡翠还要天真几分。
她应了声“是”,便去准备茶水。
“我们在贵府打扰多日,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实在不好意思。”张婉云放低姿态道。
她心中有些焦愁,沈玉兰未来的生活可能不会幸福,因为贪污赈灾银两一事,大概与知府有关。
贪污赈灾银两是重罪,按照新制订的律例,虽不至于满门抄斩,但对家属成员多少会有一些影响。
“没什么,既然我公公热情招待你们,我想,肯定有他的道理。”沈玉兰道。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此,此地风光秀丽,水网交织,与北地大有不同。”张婉云随口说。
众人交谈甚欢,不过说的都是些生活琐事,海阔天空,并无主题。至于前几日那桩杀人案,则只字未提。
另一边,马柏派遣衙役,让他们去调查谭庆。
谭庆是玉器铺的掌柜,平时接触的人形形色色,他经常和顾客打交道,大家对他的印象也是十分熟悉深刻。
一番查问下来,不少人都说谭庆见钱眼开,昧着良心做生意,见到不识货的,就拿次品充当宝贝,高价售卖,谋取大利。
但除此之外,谭庆没有其他令人反感的地方。
“你们是在追查董大富被杀一案吧,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问在下。”一位翩翩公子主动上前搭话。
“怎么着,莫非你知道真相?”领头的衙役问。
那公子摇摇头:“在下怎会知道真相,不过,我与董大富相识,那位董夫人,与董大富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和,三天两头吵架,说来也奇怪,自从董大富出事之后,那董夫人却没什么动静。”
这一说辞,和马炳所言几乎相同。
董大富死了,董夫人却始终未曾露面,她既没有在丈夫的尸体旁边痛哭流涕,也没有到官府吵闹,要讨回公道。
衙役们立即前往董大富的家,来到董宅外,却意外发现董宅大门紧锁,有些地方甚至织起了蛛网,起码有四五天无人出入了。
几名衙役只好从墙上翻进去,实施搜查,结果,里面空空荡荡,连猫啊狗啊的都没有,董夫人已经好多天不在家了。
发现董宅情况有异,衙役们立即赶回去汇报。
马柏得知这一消息,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董夫人离家多日未归,应该是她行凶之后,畏罪潜逃。”
他早就在怀疑是董夫人行凶,只不过,先前的证据都指向吴阿培和谭庆等人,所以,董夫人反倒被忽略了。
发现新的线索,马柏再次提审吴阿培。
公堂上,马柏问道:“吴阿培,董大富的妻子,你可认得?”
吴阿培摇头:“不认得。”
“案发那晚,将近三更之时,你果真待在家里吗?”马柏又问。
吴阿培回答:“是,大冷的天,草民早就缩在被窝里了,正美美地做梦呢,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
“那晚,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马柏拨弄手指。
吴阿培回忆片刻:“声音,大概是梦里才有吧。”
马柏又问了些情况,另换谭庆上堂。谭庆此前已被审问过两次,现在第三次受审,他反而不怎么惊慌。
“谭庆,本官现在要问你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可别怪本官冤枉于你。”马柏将丑话说在前头。
“草民明白,大人问吧。”谭庆道。
马柏的身体稍稍前倾:“好,你说董大富被杀的那天晚上,有人曾经到你店里购买玉佩,那人是个女子,对吗?”
“没错,没错,是女子,货真价实的女子,不会是男人假扮的。”谭庆回答地十分肯定。
马柏缓缓说道:“他去你的店里购买玉佩,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谭庆抬头斜视上方:“什么时候,哦,那会儿正值二更,草民感觉有些困,打算闭店休息,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女子前来,看模样嘛,急匆匆的……”
他将那女子买玉佩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二更。”马柏心中整理着案件的脉络:“那不就是董大富被杀的那档口吗?”
谭庆低头作思索状,忽而猛地抬头,说道:“知府大人,那肯定是董大富的妻子行凶,那购买玉佩的女子应该就是董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