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渐渐接近尾声,各种拍品几乎售罄,任谁都没想到拍卖会竟如此成功,为赈灾筹集了一大批银子。
章淑妃招手示意窦文漪过来,“文漪,这次多亏了你,等会随我一道去参加庆功晚宴。本宫私库里有好些宝贝,回头,你挑挑看是否有中意的。”
盛惜月抬眸看了她一眼。
窦文漪安静地站在一旁,“娘娘谬赞,我不过只动动嘴巴子,不敢居功。”
这次拍卖会能如此成功,最主还是借了长公主的势。
盛惜月娇滴滴地凑在章淑妃的耳边,用仅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娘娘,姐姐的画卖了八千两银子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
这话颇有歧义了,章淑妃直觉不妥。
她眸光流转,满脸笑意,刻意扬声,“你这个丫头都快嫁人了,还一副小孩子心性,什么事都爱究根究底,拍卖所得银子最终都是用于赈灾,是谁买的都不重要。”
盛惜月微微怔愣了一下,亲昵地挽着章淑妃的胳膊,笑吟吟道,“娘娘说的是。”
她的动作娴熟娇憨,毫不违和。
章淑妃原本就被宫婢们簇拥着,这会唯独与盛惜月靠得最近,与谁关系更为亲厚,一目了然。
窦文漪记得上一世,章淑妃一直不喜窦茗烟,处处维护盛惜月。
而在之后的很多年里,盛惜月虽身为侧妃,可出生显赫,不仅有章淑妃撑腰,还有裴司堰的宠爱,所以在东宫的日子想来也是无比惬意,地位更是稳稳压了窦茗烟一头。
章淑妃到底看中谁,窦文漪并不在乎,更懒得与盛惜月虚与委蛇。
窦文漪以裴司堰身体有恙为由,直接回了东宫,并没参加庆功宴。
夜色浓重,谢家的马车停在西苑的大门几乎等到人都散尽,还没接到谢梦瑶。
平日里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这才慌慌张张上报,京兆尹派了衙役连夜冒雨搜寻,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直到翌日清晨,宴明池瀑布浅滩的草丛里,停着一具被泡得肿胀的尸首。
......
\"太子妃,刑部来人了,说是......定国公府的姑娘掉进宴明池淹死了,想问问你情况。”
梧桐苑正厅里,安喜公公神色晦暗,恭敬地禀道。
“谁遇害?”
“谢梦瑶。”
窦文漪恍若耳边闪过一道惊雷,“她在西苑的时候,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害了呢?”
“刑部的人怀疑是谋杀,因为他们在草丛里找到了谢梦瑶的金簪,仵作推断她是在昨日申时落水的,那个时间段,正是拍卖会的时辰。”
窦文漪瞳孔猛地一缩,她为了追那个买窦伯昌字画的客商中途出去,在烟雨亭正好看到谢梦瑶独自一人撑着伞在雨中行走。
那个时间点,谢梦瑶本该去参加拍卖会,可她身旁也没个丫鬟跟着。
实在太诡异了!
“来的是谁?”
“刑部侍郎孟靖川,还有冯大监。”
宫中的冯大监过来就代表了皇帝的意思,窦文漪掩下眸底的复杂情绪,“他们是询问了所有的贵女,还是单单冲着东宫来的?”
安喜公公如实禀道:“刑部的人是上午去的西苑,下午走访了好几家,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把人带到朝华殿。”
朝华殿内,透着一丝浓重的中药味,气氛略显肃杀沉重。
刑部一行人进来,齐齐行礼问安。
孟靖川身着一袭玄黑官袍,面色肃然寡淡,敛目平静地道:“微臣刑部侍郎孟靖川,拜见太子妃。劳驾你看一下,可认得此物?”
说着,他就拿出一个锡匣,展开桐油纸里面呈现出一枚湿糊糊的香囊。
窦文漪望向那枚香囊,悚然一惊!
这枚香囊针脚细密,做工精致,哪怕被水浸泡,她依旧能分辨出来,这是自己绣制的东西。
她忽地觉得嘲讽至极。
旁人想要害你,手段层出不穷,只是她万没想到,这次的劫难是来自于谢归渡。
她曾送过谢归渡香囊,难道他杀了自己嫡亲的妹妹,只为陷害自己?
不,他不可能如此丧心病狂!
越是身陷危局,她越是冷静。
窦文漪收回视线,思忖片刻,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曾送给谢世子几只香囊,这只应该是他那里的。”
在场所有人豁然抬头,无不震惊。
她可是太子妃,怎么能毫不避讳谈论曾经与谢归渡那段情呢?
孟靖川愕然,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进展,他都打算让尚衣局的女官来辨认了。
她竟直接承认了。
窦文漪面沉如水,凛然开口,“我和谢世子曾退过亲,这事圣上也是知道的,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所以他手中有我的香囊本就是最寻常的事。”
如此说来,孟靖川倒有些迷罔了。
毕竟,那枚香囊是从死者的手中找到的,他们在草地里寻到了金簪。那处的草被压得太狠,昨晚大雨,虽然抹掉了很多痕迹,依旧不难推断谢梦瑶是被人推进宴明池的。
谢梦瑶和太子妃积怨已深,偏偏太子妃还在拍卖会的中途离开过一段时间。
不管是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时间都能吻合。
而那个香囊极有可能是两人争执推搡的过程中,被谢梦瑶无意间扯下来的。
所以窦文漪理所当然,就成了谋杀或者误杀谢梦瑶的第一嫌疑人。
窦文漪直直地盯着他,“当初我给谢世子一共送了五枚香囊,你们不妨去他家里找找,看看还剩几枚。难道因为这只香囊,孟大人就在怀疑我是杀人的凶犯?”
孟靖川目光微微一闪,想起过来途中睿王特意派人递来的话,又琢磨了一下此刻事态的走向,深觉棘手。
冯公公笑了两声,“孟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太子妃中途离开拍卖会现场,究竟又是为何?”
这时,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内殿里传来,
“好啊,你们是将孤的太子妃,当作犯人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