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圆圆拉着云昭又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此时,赌石场的中央区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似乎有什么重头戏。
宋圆圆好奇心起,拉着云昭费力地挤到了前排。
只见场地中央,摆放着一台大型的切割机。
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面色红润,正唾沫横飞地介绍着一块摆在托盘里的庞然大物。
那石头足有半人高,表皮呈黄褐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看起来像一块巨大的顽石。
“各位!看好了!”
中年男人拍了拍石头,声音洪亮。
“这是我刚从缅甸运回来的莫湾基场口的大料子!看看这皮壳,看看这裂!”
“很多人都说这石头废了,但我告诉你们,这叫大裂不进!里面绝对有好东西!”
“今天我就切开给大家看看,到底是涨是垮!”
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莫湾基场口以出高色料闻名,但风险也极大。
尤其是这种裂多的料子,十有八九里面也是裂,很容易垮掉。
“张老板,这料子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啊?”有人大声问道。
“不多不多,也就八百万!”
张老板哈哈一笑,语气轻松,但额角的一丝汗珠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八百万?!”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这么一大笔钱押在一块裂成这样的石头上,简直是豪赌!
“张老板魄力真大!”
“要是切垮了,八百万可就打水漂了!”
“不好说,莫湾基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裂外面,肉里面!”
议论声中,切割机启动了,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张老板深吸一口气,示意师傅开始切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云昭站在人群中,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眸光微不可察地凝了凝。
她能看到张老板紧握的拳头,能听到周围人屏住呼吸的声音,也能感受到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刀片缓缓切入石头,石粉飞溅。
当第一刀切开,露出里面的肉质时,人群中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
“哎,白肉,一点色都没有。”
“裂还这么深,看来是垮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这块石头的表现还是很好的!”
张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但他强作镇定,挥了挥手。
“别急,才第一刀,切另一边!”
切割机调整方向,再次落下。
第二刀切开,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里面的肉质不仅发白,还夹杂着不少棉絮状的杂质,裂纹更是深入其中。
“垮了垮了,彻底垮了!”
“八百万啊,就这么没了!”
“八百万啊!连个响都没有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摇头感慨赌石的风险。
张老板的脸色已经从发白变成了铁青,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摆了摆手,无力地挥退了师傅。
一场惊心动魄的赌石大戏,以垮告终。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张老板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块被切开的石头旁,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宋圆圆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拉了拉云昭的袖子,低声道。
“我的天,八百万就这么没了?也太惨了吧!这赌石也太刺激了,跟跳楼机似的!”
云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老板的背影。
她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人心不足蛇吞象,越是想一夜暴富,往往越容易倾家荡产。”
赌石如此,人生亦然。
不过切剩下的那块小石头里,还是有成色不错的小翡翠的,就看能捡漏的人是谁了。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云昭淡淡道。
“嗯。”
宋圆圆还有些惊魂未定,跟着云昭挤出了人群。
远离了中央区域的喧嚣,两人在一条相对安静的通道上走着。
通道两侧的摊位大多是卖一些玉石成品或边角料的,人不算太多。
“昭昭,你说真的有人能靠赌石发财吗?”宋圆圆心有余悸地问。
“有。”
云昭点头。
“但更多的是血本无归。”
“那你刚才看的那块十万的小石头,会不会就是个宝贝?”
宋圆圆又想起了那个老者的摊位。
云昭沉默了一下。
“有可能吧。”
云昭牵着还有些恍惚的宋圆圆刚走近,便被那尖锐的女声刺得眉峰微蹙。
那声音刻薄、尖利,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优越感。
像指甲刮过玻璃,在略显嘈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云楚楚双手叉腰,修身的连衣裙勾勒出她自认窈窕的身段,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嫌恶。
她脚下,几块玉石挂件碎成了几瓣,边缘参差不齐,散落的玉粉混着灰尘,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对面的年轻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外套,背着一个同样陈旧的帆布包。
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身材不算高大,皮肤是长期在户外或劳作留下的健康麦色,脸上还带着未脱尽的青涩。
听到斥责,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拐角没看清……”
“不是故意的?”
云楚楚冷笑一声,脚尖嫌弃地踢了踢地上的碎片,高跟鞋的细跟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又尖锐的声响。
“你知道我这几块挂件多少钱吗?一块五千,三块一万五!你个穷鬼赔得起吗?”
她的声音刻意放大,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引得周围刚散去又聚拢的看客们纷纷侧目。
年轻男人的头埋得更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洗得发白的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却又被那一万五的数字堵得哑口无言。
年轻男人脸色涨得通红,声音带着哀求。
“这位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看清路……您看能不能少赔点,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少赔?”
云楚楚冷笑一声。
“少一分都不行!没钱?没钱你逛什么赌石场?我看你就是个穷鬼,想来这里捡便宜吧!”
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对着年轻男人指指点点。
年轻男人急得快要哭出来,额头上全是汗水。
“这位小姐……”
有人看不下去,从人群里冒出一句。
“看他也不像故意的,出门在外,差不多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