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对谁都能凶过一头,唯独对自己这大孙子没法勉强。
钟小小见两边战火稍停,道:“这事也不用争。
那日李校尉来村里问起此事,周里正已向他回禀过。
我只是来告知各位一声。”
莫老太和莫族长:……
这话你不早说,害得他们白掐这一阵,莫族长都快气得翻白眼了。
钟小小压了压嘴角,她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一回。
实则是周里正向李校尉提及莫指挥丧仪礼金的事,李校尉哪高兴理这事,挥挥手道了句“你们自己看着办”。
钟小小就拿了鸡毛当令箭,正想着怎么才能让巧婶领着自己“参观”一下祠堂,莫老太上前一把抓住莫族长:“你个老小子,今日总算让我逮到你了,我看你往哪里走。”
莫族长盯着莫老太鸡爪一样的手,眼角抽了抽,这手该不会刚才摸过牛粪吧。
“有事说事,你拉拉扯扯做甚?!”
话虽这么说,周围也没人上来帮他。
莫老太道:“你将银子放哪儿啦,我不放心你,你带我去看看。”
“放肆!银子放在祠堂,还能被谁偷去不成?”
莫族长嘴上这么说,心知肚明今日要是不让老太婆看到银子,她是不会放人的。
只能让人打开祠堂正大门,道:“女子不得进祠堂,你就在这儿看吧。”
钟小小趁机跟上,银子就正大光明放在祠堂供桌前的一个方凳上。
莫族长不等莫老太看清,就迫不及待地甩脱莫老太太的手道:“祖宗面前,成何体统!”
“你以为我稀得碰你?个爬灰玩意儿。”
“你!”
族里见莫老太撒手,这才有人替族长顺气。
*
月黑风高夜。
钟小小准备带三个孩子外加小黄去夜探祠堂。
关上门,钟小小往山坡下旱地边的棚子望了一眼,这几日莫战北晚上都睡在棚子里。
罗婆婆怎么劝他,他就跟没听到似的。
他如今的情况,谁劝都一样。
除了开饭时对饭食有反应,对人对事都没反应。
喊他他也不理,偶尔瞧你一眼,也是没神的。
这人一旦没了心眼子,那气血就疯长。
这家伙简直是野兽般的恢复速度。
钟小小都怀疑,以他伤口的恢复速度,就算她不给缝针,是不是也能自行康复。
就说他腿上那伤,新肉已经长出来,钟小小那日想给他缝针,被他直接给甩飞出去。
要不是她最近功夫练得不错,发现不对一个后空翻卸了大部分力道,说不定还真给摔伤了。
不过,她钟小小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转头她就给莫战北下了迷药,就是罗婆婆的曼陀罗粉。
可这家伙就是野兽般的直觉,打死他不肯把那碗茶水喝下去。
经过那次后,钟小小只得放弃了。
她可不舍得把药拌在饭里,万一浪费她一碗好饭,不值得。
过了最开始的惊喜,三个孩子也开始为爹爹的“病情”担忧。
罗婆婆道等他身上伤势大好了,她就带靖儿去县城瞧病,若县城看不好,那就想法子去甘州看,总能找到大夫医治。
钟小小把从冯氏院子里挖出来的那块银元宝给带上,三个娃学她拿纱布蒙了面,可可爱爱三小只。
贝儿还给小黄蒙了头,威风凛凛的小黄头上戴上巾子,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在它鼻子上打了个漂亮蝴蝶结。
带小黄出门果然非同凡响,原本这么晚他们走过哪户人家门口,那家狗都得吠两下,如今一只只都没了声音,最多呜呜两声,小黄两眼冒着绿光看过去,那厢房就没声了。
他们四个,不是五个,就这样悄没声地出了村。
*
大栖村的祠堂不难找,作为村里最宏伟的建筑,远远就能瞧见祠堂翘起的檐角。
正门落锁,钟小小找到边门。
靠着边门有一个小屋,族长特意安排了族人轮流值夜。
钟小小偷溜到窗户下,偷偷往里瞧,这个点值夜的人也已经睡了。
祠堂正门的钥匙就挂在腰上,用绳子串着。
钟小小让三小只在屋外等着,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然后轻轻去解那人腰上的钥匙。
那人睡得熟,全程都没醒。
钟小小得了钥匙带着孩子绕道去了正堂,正门是从里面落锁的,四人又绕道侧边一扇小门,“啪”把钥匙插了进去,转了下没开。
“嗯?”
钟小小看向三小只,这回傻了。
这把根本不是祠堂钥匙。
钟小小抚额,说不定祠堂钥匙根本不在这里。
“那怎么办?”
“娘,要不我们别进去了,”东宝道,“白日里我远远瞧了下,那元宝看着不真。”
钟小小:“那么远你都能确定?”
“嗯,成色瞧着不对。”
钟小小虽然也觉着成色不对,但没有十足把握。
这娃天天抱着存钱罐睡,家里数元宝就他最仔细,说不定真能看出什么。
天上云朵散开,一轮清辉照耀大地。
黢黑的祠堂天井里,钟小小起身四下打量,祠堂有八扇门脸,一人多高,最上面有两扇小窗开着,她跳起来勉强能够到。
窗户半开着,就算她跳起来也爬不进去啊。
钟小小来回踱步,啪一下踢到了一块小石头。
“嘘~”贝儿竖起一根手指。
南宝转身往外走,钟小小刚想拉住他,就见他一猫腰,跳起来抱住了祠堂角上的一根立柱,“嗖嗖嗖”往上爬。
钟小小急了,这孩子要干啥?
来不及阻止,南宝纵身一跳,竟直接从高窗里跃了进去,灵活得像只夜猫。
钟小小捂住嘴,这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她连忙蹲下身子,贴着门脸听里面的动静,下一秒大门就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