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族长不信,单凭莫战北的名声能让两个孩子进鹿鸣书院?
钟小小当然不能告诉她,她求了陆大人推荐。
这边两个孩子为入学做准备,今年徭役的名单下发了。
原本是没有莫战北的名字的,可不知是谁上告到县衙,说小墅村有流民。如此一来,莫战北便要去服徭役了。
钟小小想不出是谁针对他们?
难道是郑氏?
可刘大千受伤后,夫妻两人除了去镇上看伤,几乎都没有下过坡头。
这时再去计较是谁投告的也已经也没有多大意义,如何解决才是燃眉之急。
钟小小特意打听了一下,这回服役是去疏浚河道。
莫战北腿上的伤还没大好,去服役显然是不行的。
罗婆婆道:“你还打听什么?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拿银子找人不就行了?”
这阵子罗婆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钟小小偷偷给她换了助眠的曼陀罗粉,罗婆婆再没往日疯癫轻狂的样子,看人的眼神也清澈了许多,一派大家闺秀温婉的气质。
钟小小一拍大腿,她怎么忘了这里有个隐形富婆呢?
她这才知道大何氏一直打理的那一片桑树,就是罗婆婆的。
依着契约,大何氏每年都要给罗婆婆交五两银子的佃租。
大概是以前记忆混乱,罗婆婆在山上的石屋里四处摸索了一遍也没找到银子。一急之下,更加记不起银钱放哪里了。
钟小小见罗婆婆抓狂的样子怕她旧疾复发,想说五两银子她能拿出来。
可罗婆婆的犟脾气犯了,非要把家里的银钱找出来。
想来也是,银钱是罗婆婆的底气,要是找不到,换她她也得疯。
钟小小和三小只帮着罗婆婆找银子,既然山上石屋没有,那会不会放在罗婆婆过冬时住的旧宅?
罗婆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旧宅。
钟小小:……
罗婆婆的旧宅修得比她在山上的石屋要好多了,虽说没有大户人家的雕梁画栋、风雨连廊,可青砖瓦房修得也精巧别致。
进门转过影壁,堂屋、厢房一应俱全,书房里笔墨纸砚、书籍都成箱成箱地堆在角落里,多年不晒,许多书都被蛀坏了。
看那些书,钟小小真想知道罗婆婆是不是世家出生,可话到嘴边硬生生打住了。
东宝南宝搜得仔细,在梁上、水缸里都发现罗婆婆藏的银子,对孩子来说,简直像是寻宝游戏,林林总总竟找出一百多两银子来。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钟小小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罗婆婆佃租的收据,其中最早的收据都是三年前的,也就是说,罗婆婆浑浑噩噩的这三年多,可能根本没问大何氏收过佃租。
钟小小没想到,大何氏成日仁义礼智信的信,竟然趁人之危不交佃租。
大何氏当然不承认。
罗婆婆这几年疯疯癫癫,她说的话村里也没人相信。
钟小小道:“你说你付了佃租,收据呢?往年收据都在这里。”
大何氏道:“天地良心,佃租我是给了她的。
我看罗大娘神神叨叨也没问她要,现在反而成了我的不是。”
村民们多还站在大何氏一边。
罗婆婆却是神色平静,淡淡道:“既然你不承认,过往的就过去吧,以后我的桑树林不佃给你就是了
原本我也是看你读过书,才把桑树林租你,没想到你竟没有半点诚信。”
大何氏这下慌了,打理桑树林的收入可不少。
因着这份收入她在婆家腰杆也挺得直。
大何氏如此短视,回去后少不得被公婆数落一番。
这会儿也顾不得村里人的眼光和名声,大何氏被公婆带着来向罗婆婆道歉道歉,打算补足以前的佃租,继续续租。
罗婆婆看似说话轻轻柔柔的,可一旦决定了,就很难挽回。
大何氏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去路上又被小何氏嘲讽了一番,面如土色。
*
另一边钟小小拿了银子去县城,想要找牙行雇人服役。
路上遇到梁不良人,听说她要去找人服徭役,立时阻止她。
莫战北还是流民身份,未落户籍,是不能找人代服徭役了。
钟小小懵了,这是哪门子律法,那现在落户不行吗?
梁不良人说了一堆落户的规程,钟小小算是听明白了。
吴氏说大佑朝对流民还算宽松,但那是在过去,战乱后荒地多,官府为了号召流民开荒。
而如今小墅村连像样的永业田都快要分不出来了,一般官府不愿意收留安置流民,其中的一条措施,就是流民不能找人代服徭役。
钟小小急道:“那说他是罗婆婆的儿子不行吗?”
“那更不行,逃兵的话是要拉去砍头的
。”
这回钟小小不敢吱声,回到家和罗婆婆商议。
罗婆婆似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从匣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道:“既然买通不了上面,那么到时候服役的时候就想办法打点好官差衙役,让靖儿少受点苦。
我眼神不好,这村子里唯一能信的人就是你了,这事就拜托你了。”
而此时,使者正在邀约楼顶楼赏景,对着李校尉道:“都安排好了?”
李校尉点头应是。
绿袍使者手指轻点着酒杯,眉眼间闪过机锋:“是不是真傻,到时候一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