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的天边还压着一层铅灰,林家大院却早已被脚步声搅醒。昨夜知远带回来的那本战术手册,此刻正摊在几张粗木桌上,几个年轻人一边抄写一边低声念叨,笔尖划纸的声音像风里刮起的碎雪。
悦晨蹲在堂屋门槛上,手里捏着个铁疙瘩来回打磨,嘴里叼着半根木钉,说话时声音含混:“这回得比上次快半拍……不然机关卡住就麻烦。”
“东南方向——有动向!”外头传来喊声,比前几次更急,像是喉咙里绷紧了弦。
知远猛地站起身,短刀已经落在掌心,金属冷光一闪。他没多话,只看了议事厅一眼,脚下步子沉得像碾石。洛儿站在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柱子缝里。她看着那个背影,突然觉得陌生又熟悉。当年那个总往她身后躲的小子,现在走起路来都带着杀气。
“先稳住。”景轩从内堂走出来,手里还端着半盏凉茶,“让探子进来讲清楚。”
不多时,一个满身尘土的人跌进厅堂,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老爷……东南三十里外有支队伍朝这边来了,两百人上下,装备精良,阵型齐整,不像是流寇。”
启铭皱眉盯着地图:“会不会是上次那拨?”
羽飞冷笑一声,手指敲着桌沿:“管他是谁,来多少我接多少。”
逸凡摇头:“不能掉以轻心。上次赢,是因为他们轻敌。这次不一样。”
瑞阳低头看图,指尖在东南角划过:“这附近有个驿站,也许是借道歇脚。”
“不可能。”知远开口,嗓音冷静得发冷,“他们走的是山间小径,不是官道。目标明确。”
厅堂里静了几息,只有火盆里的炭块噼啪作响。
洛儿缓缓出声:“不管是谁,既然敢来,就别想全身而退。”
灯火一直亮到后半夜,争论声断断续续。最终决定由知远带队前去查探,同时调集家族防卫力量,以防万一。
翌日清晨,天刚泛白,马蹄已踏破薄雾。悦晨送他到村口,递上一个布包:“这是新做的信号弹,遇到危险就点它。”
知远接过,点头:“知道了。”
马队远去,空气中浮着一丝焦躁的气味。
另一边,承宇正在林家另一侧召集商队骨干。桌上铺开账册和地图,标注着各地货物流向与价格波动。
“现在正是时候。”承宇扫视众人,语气坚定,“战事刚过,各路商队还没缓过来,我们必须抢一步。”
一名年长掌柜迟疑开口:“少爷,咱们库存见底了,再扩张恐怕吃不住。”
“我知道。”承宇微微一笑,“所以我打算引入外部资金。”
一时间,空气凝住了。
“你是说……找外人?”有人低声问。
“不是外人。”承宇解释,“是我们之前合作过的几户人家。他们在战乱中损失不小,急需稳定货源。如果我们能提供可靠的产品和服务,他们愿意入股。”
启铭坐在角落里,眉头微蹙:“你爹当年做生意,从不让外人插手。”
“时代变了。”承宇语气不变,“以前靠人脉就能撑起来,现在不行了。我们需要更多资源、更多渠道,才能真正做大。”
启铭沉默片刻,终是点头:“你自己拿主意。”
会议散后,承宇亲自拜访了几位老客户。他带上了最新的香料混合物——一种既能防腐又能提味的新配方,在市面上极为稀缺。
果然,几位大户听得兴趣浓厚,纷纷表示愿意投资。短短数日,承宇便筹得一笔可观的资金,并迅速启动了新的采购计划。
可事情往往不会一帆风顺。
先是运粮队在路上出了岔子,损失惨重。虽然后续调查发现并非针对林家,但承宇意识到,必须加强运输安保。
其次,市场反应不如预期。尽管产品质量过硬,但由于缺乏品牌认知度,许多买家仍持观望态度。
面对这些挑战,承宇没有退缩。他一方面组织试吃活动,请本地酒楼厨师前来品鉴;另一方面,开始组建自己的护卫队,确保货物安全。
渐渐地,口碑传开了。越来越多的商家主动联系林家,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顺利时,一封密信悄然送到了他的案头。
信纸简短,只有一句话:
**“小心背后之人。”**
承宇盯着那行字,眉头越拧越紧。
他将信折好,放入怀中,转身对身旁的心腹低声道:“去请七叔父那边的人过来一趟。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谁盯上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