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全身发抖，冷汗涔涔，但江乐允始终没哼一声，愣是用手机颤颤巍巍地做出了夜总会的大致地形图，思考得相当认真。
哥哥们看着他，心里简直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能替他承受这份痛苦，或者帮他找到一些线索，可除了陪伴，他们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度秒如年。
“这里！”江乐允突然开口，指着图中的一处地点，“我有印象，小时候每次来到地面，都会经过一个拐角，然后再推开一扇门……不对，是墙。”
“墙？”秦沐阳愣了愣，“从墙里面出来？”
“嗯，对。”江乐允肯定地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墙……是厕所的墙。”
“好。”季凌秋立马应道，“那我们这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一看。”
顾景翊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江乐允额头上的汗珠，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些哑：“辛苦你了宝宝，辛苦了……”
“没事的二哥，止痛药起作用了，我已经好多啦！”江乐允努力扬起笑脸，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我们快走吧，可不能让坏人跑了！”
“等一下小乐！”温若安急忙拦住他，“如果那里真的是实验室的话，你……你还是不要下去了，好吗？我怕你会更难受。”
江乐允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我一定要去！我对路线比较熟悉，我可以给你们指路，这样效率更高。”
“况且……”他突然笑了起来，双手叉腰，“我五哥都能自己手握利剑斩断牢笼了，我为什么不能呢？我又怎么能退缩呢？这个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的地方，我也是时候跟它做个了断了！”
苍白的小脸儿，浅浅的酒窝，身体依旧虚弱，可笑容却同往常一样可爱，眼神和声音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这一刻，他拥有了许多勇气。
这一次，地狱也奈何不了他。
众人自觉地分成两队，从不同方向接近江乐允所说的地方。
那里位于夜总会的正中央，是一个公用的卫生间，面积相对较大，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
“小六，你说的那面墙是在男厕还是女厕？”季凌秋问。
“男厕。”江乐允毫不犹豫地道。
季凌秋嗯了一声，随即转身面向众人，低声说：“我带小六先进去探查一圈，你们在外面等我消息。”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么多人成群结队地上厕所目标太大，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因此他们没有多说，只提醒了句“注意安全”，便望着季凌秋和江乐允的身影拐进卫生间。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江乐允就钻进了其中一个厕所隔间，季凌秋则装成了等待孩子的家长，动作自然地走到旁边，背靠着墙，目光在四周仔细打量。
“哎呀！好臭呀！”
江乐允嘟囔着推开门出来，又噔噔噔钻进另一个隔间，“咦～～～这里有好大一块粑粑！”
他立马退出来，越过有人的隔间，又找了个没人的推开，“哇靠！这是谁干的呀！是屁屁长得歪吗？为什么会拉在外面呀！”
季凌秋差点儿笑出声。
其实面对前两个隔间，江乐允都是装的，但眼前的这个，他听出来了，江乐允是真的嫌弃。
由于卫生间进出的人一直不断，而他们这样挨个查过去多少有些可疑，所以江乐允才故意喊出来，装作洁癖的样子，趁机把每个隔间都看上一遍。
结果真给孩子看恶心了。
来来往往的客人们瞧见这一幕，有人被他逗笑，夸他可爱，有人附和他说拉屎都不会拉，还有人热心地帮忙给他找干净的隔间。
直到拉开最后一个隔间的门，江乐允忽地眼睛一亮，欢喜又礼貌地道：“这个行！这个看着就干净！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热心叔叔脸上堆着笑，稀罕的不行，走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江乐允探出头，透过门缝呼唤季凌秋：“三哥你进来一下，我裤带系死扣了，你帮我解一下呗。”
“好。”季凌秋大步走了进去。
兄弟间的默契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哪儿？”季凌秋小声问道。
江乐允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接着用力一推，果然露出一人宽的空隙。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面墙被推开时，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关上更是严丝合缝，很难被人察觉。
“三哥……”
“嘘！”季凌秋打断他，“我给大哥发个消息，然后我们先进去。”
江乐允乖乖点头，然后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这样心里就踏实多了。
墙后一片漆黑，季凌秋打开手电也只能勉强看清一小段路。
他带着江乐允往里面走了一点，待沈泽川等人全都过来汇合，他们才继续深入。
人多，光亮也就多了，走起来也顺畅了不少。
这条小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众人屏住呼吸，一言不发地往里走，经过一段楼梯以后，终于来到了江乐允以前描述过的长廊。
一排排阴暗潮湿的屋子，老鼠蟑螂满地乱窜，发霉和腥臭的味道直窜鼻腔，透过玻璃，他们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生锈的刑具，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迹，到处都彰显着施暴者的残忍和受害者的痛苦。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江乐允那些年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而这个地方……究竟死了多少无辜的孩子。
“哥哥。”江乐允声音极轻地开口，“实验室里有人。”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季凌秋连忙问道：“哪个房间是实验室？”
“那个。”江乐允抬手一指，“我以前经常被关在那里，所以我很清楚，只有里面有人在，才会亮红光，没人的时候是绿光。”
哥哥们的心脏又是狠狠一疼，沈泽川好悬没站稳直接晕过去。
如今亲眼看到这个环境，就算江乐允不说，他们也能猜到经常被关意味着什么。
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们迅速整理好心情，放轻脚步，从两侧慢慢接近实验室大门。
季凌秋握着一把手枪站在最前面，待时机成熟，他和齐冲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同时踹开了门，大喝一声：“不许动！”
钟峰显然吓得够呛，当即就傻眼了：“你……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季凌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着脸走过去就是一套擒拿连招，几秒就将他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你以为你自己逃跑的手段很高明是吗？想在这里躲个十天半个月，等风头过了再出境去，让我们彻底抓不到你……呵，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挺聪明吧？傻逼。”
“没，没有，不是……”钟峰一脸慌乱，语无伦次，“你们为什么会来，为什么……”
“不应该，这不应该啊……”
宋涵走到桌前，戴着一次性手套抓起药瓶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了下其他材料，最后眼神极冷地看向钟峰，寒声道：“你还在研制有害药剂，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害人！”
季凌秋面色一凛，接着一拳砸在了钟峰脸上，低吼道：“说！接应你的同伙是谁？真正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钟峰连连摇头，眼睛里满是惊恐：“我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死了，会死的很惨……”
他不停地嘟囔着，目光在众人身上乱瞟，最终落在了马知远身上，整个人瞬间大力挣扎起来，开始嘶吼。
“小远啊！小远！我是你姑父！你得救我！你得救我啊！！”
“去你妈的！”沈泽川上前一步挡住马知远，“少几把过来套近乎，跟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