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里的东西还没完全爬出,整座京城的地脉突然剧烈震颤。东宫那株枯死的迎春藤竟从灰烬里抽出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藤蔓上开出的并蒂莲一半金黄、一半墨黑,花瓣边缘还泛着岩浆的红光。
“是三麟的灵力在唤醒地脉。”太子妃抱着小殿下的空位,指尖还残留着盐晶的余温。三个孩子消失在云层后,盐晶与长命锁的光芒并未散去,反而像水流般渗入京城的每一寸土地,连皇陵裂开的沟壑边缘,都开始冒出嫩绿色的草芽。
江晚宁刚从军营赶回,盔甲上还沾着怪物的黑血:“北境来的不是普通怪物,是灭灵族用军魂炼化的‘骨翅卫’,它们的心脏就是刻着黑莲的军符,毁掉军符才能杀死它们。”她顿了顿,声音发紧,“可士兵们不敢碰那些军符,说……说那是三麟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话音刚落,云层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三个孩子骑着条缩小的三头龙飞了出来,中间那个带鳞的孩子手里把玩着块黑色军符,军符上的黑莲正随着他的呼吸开合。“他们怕这个?”他咯咯笑着,把军符往城墙下一丢。
军符落地的瞬间,一群骨翅卫突然调转方向,疯狂扑向那块军符,互相撕咬着抢夺,竟全然不顾城楼上的活人。太子看得瞳孔骤缩:“他能操控骨翅卫?”
“因为他体内有灭灵王的残魂。”萧承昀擦拭着剑上的血,“黑袍人没说谎,灭灵王的本体还在沟壑里,但三麟现在成了它的‘容器’。”他指向三头龙的龙角,那里缠着圈淡淡的黑气,“那是灭灵王的魂丝,正一点点吞噬孩子的神智。”
玄澈突然从龙背上跳下来,扑进江晚宁怀里,小脸上满是焦急:“弟弟……哭……”他指着中间那个孩子,长命锁烫得惊人。果然,那孩子的笑容突然僵住,捂着额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上的鳞片时隐时现,像是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
“他在抵抗灭灵王的控制!”太子妃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先帝手谕的拓本,“先帝手谕里说‘三花聚顶,莲开并蒂’,是不是要三个孩子的力量完全融合,才能彻底净化灭灵王的残魂?”
她的话刚说完,沟壑里的岩浆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着个浑身覆盖着晶石铠甲的巨人,面容模糊,只有胸口镶嵌着块巨大的黑莲晶石,正是灭灵王的本体。“我的容器,回来!”巨人的声音震得云层翻涌,中间那个孩子突然双眼发黑,像提线木偶般往沟壑飞去。
“抓住他!”太子拔剑出鞘,剑气化作金色长绳,缠住孩子的脚踝。玄澈和小殿下立刻扑上去,盐晶与长命锁的光芒缠住他的手腕,三个孩子的手心贴在一起的瞬间,空中突然绽开一朵巨大的并蒂莲,花瓣层层叠叠,将灭灵王的本体罩在中央。
“不可能!”巨人疯狂捶打花瓣,黑莲晶石发出刺耳的嗡鸣,“我沉睡千年,就是为了等三麟同生,借他们的血脉打破封印,你们竟敢……”
他的话被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并蒂莲的花心突然裂开,露出个蜷缩的虚影——是个尚未成形的胎儿,额间也有并蒂莲印记。太子妃突然捂住小腹,眼眶瞬间红了:“是我的孩子……它在帮哥哥们!”
胎儿的虚影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黑莲晶石。晶石突然裂开,里面掉出缕白色的魂丝,正是先皇后被吞噬的那部分魂魄。“阿澈,护住弟弟们。”魂丝化作先皇后的模样,对着太子笑了笑,然后毅然扑进巨人的铠甲,“灭灵王,你的怨恨,该结束了。”
铠甲发出剧烈的爆鸣,巨人的身体一点点化作光点,那些光点落在三个孩子身上,中间那个孩子的鳞片渐渐褪去,额间的黑莲也变成了金色。当最后一点光点消散时,皇陵的沟壑开始合拢,岩浆退去的地方,长出了漫山遍野的并蒂莲,一半金黄,一半雪白。
骨翅卫们失去操控,纷纷化作飞灰。军营里的军符重新发出嗡鸣,与士兵的心跳同频。京城里的百姓看着空中的三个孩子,突然欢呼起来,之前举着锄头的妇人抱着孩子喊道:“是守护者!他们是两界的守护者!”
三个孩子手拉手落在城楼上,中间那个孩子终于露出笑容,扑进太子怀里:“爹爹。”
太子抱着他,又看看身边的玄澈和小殿下,突然红了眼眶。萧承昀走上前,递给他块刚捡来的黑布带——是影阁死忠派的标记,上面沾着点紫色的粉末。“这是西域的‘迷魂散’,”他沉声道,“黑袍人背后,还有人在操控。”
此时,瑞王带着私生子匆匆赶来,孩子手里的聚灵玉突然裂开,里面掉出张纸条,是用西域文字写的:“三麟归位,血月当空,和乐城的钥匙,在东宫的地底下。”
抬头望去,原本圆满的月亮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血色。三个孩子同时指向东宫的方向,异口同声道:“下面……有东西在哭。”
东宫的地底下,是先帝当年为镇压灭灵族余孽修建的密室。而那间密室的钥匙,据说只有先皇后的血脉能打开。
太子握紧手中的断灵钉,钉尖还残留着自己的血。他看向三个孩子,突然明白黑袍人临终的话——灭灵王不是终点,有人想用三麟的血,打开比灭灵族更可怕的东西。
血月的光晕落在迎春藤上,那些并蒂莲突然齐齐转向东宫的方向,花瓣合拢,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畏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