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让夏瑾言的思维像浸在水里一样模糊不清,但那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味道和额头上转瞬即逝的温暖触感,却真实得不像幻觉......
“只有你一个人么......”夏瑾言低下脑袋弱弱的说了一句,声音小到沈佳悦就站在她旁边都听不清。
“言言,你说什么?”沈佳悦凑到她脸上,笑眯眯地问。
“我说...我说我有些饿了,佳悦你帮我下去买些早饭吧。”夏瑾言抬起头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多了一丝生气。
“好啊!想吃饭说明没事了!你在这等着哈,你的好闺蜜现在就去给你买!”沈佳悦说完蹦蹦跳跳地拿着包出门。
夏瑾言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啊...”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夏瑾言心里却有一阵暖流涌入,沈佳悦有起床气她是知道的,可就是这样...
自己凌晨打电话叫她过来照顾自己,对方毫无怨言地把自己从家里送到医院...
“佳悦...这些年真是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夏瑾言看着沈佳悦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夏瑾言慢慢闭上眼睛,医院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淡淡花香。
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夏瑾言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个味道让她想吐.......
她听到点滴液体滴落的声音,规律的“滴答”声像催眠曲般让她昏昏欲睡。
虽然高烧退了些,但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像灌了铅一样重。
“咔嗒”——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瑾言睫毛颤了颤,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丫头,不是说医院食堂要排队吗...”她心里嘀咕着,慢慢睁开眼睛,“怎么这么快就...”
话卡在喉咙里......
站在门口的不是风风火火的沈佳悦,而是提着水果袋、一脸错愕的顾云归。
他衬衫领口沾着水渍,头发凌乱地支棱着,手里那袋水果中露出几支被压折的百合花茎。
空气瞬间凝固!!!
夏瑾言的手指猛地攥紧被单,指节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白。
她不该意外的——沈佳悦向来擅作主张。
但此刻见到这张脸,胸口还是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比高烧更灼人。
“谁让你来的?”夏瑾言的声音冷得像冰,是之前顾云归从来没听过的语气。
顾云归僵在门口,塑料袋在他手中发出不安的窸窣声。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哑着嗓子说:“...佳悦姐。”
“出去。”
“老师...”
“我说出去!”夏瑾言突然拔高的声音在病房里炸开,扯得喉咙生疼。
她剧烈咳嗽起来,输液管跟着晃动。
顾云归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在即将碰到她时硬生生刹住。他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扶稳了摇晃的输液架。
“你还在发烧。”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动气...”
夏瑾言别过脸不去看他。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阳光趁机刺进来,顾云归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医生怎么说的?”顾云归打破沉默。
“与你无关。”
沉默再次蔓延......
点滴声变得格外清晰,像某种倒计时。
顾云归突然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这个角度让夏瑾言不得不正视他眼下的青黑和干裂的嘴唇——他看起来比她这个病人还憔悴!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顾云归声音有些沙哑,“但至少让我确认你没事...”
“确认?”夏瑾言冷笑,“顾先生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学生?邻居?还是...”
她咬住舌尖把后半句咽回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顾云归低下头,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推门声打断。
“言言!我买到——”沈佳悦举着早餐袋僵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呃...你们...”
“让他走。”夏瑾言盯着被子上的褶皱说。
沈佳悦求助地看向顾云归,后者缓缓站起身,从水果袋里取出一个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
“小米粥,趁热喝。”他声音很轻,“我放了淮山,对退烧好。”
夏瑾言盯着那盒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拿走。”
顾云归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将盒子又往前推了半寸:“就放这。”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夏瑾言闻到熟悉的味道——顾云归身上的味道。
“你前天晚上发烧的时候说你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给你买了些百合花,去去味儿。”顾云归转身时开口。
“他还记得,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发发牢骚的......”
这个认知让夏瑾言喉咙突然哽住,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顾云归。”在顾云归碰到门把手时,夏瑾言突然开口。
门口的男孩,或者说是男人的背影一僵。
“花拿走。”她盯着那支折断的百合,“我不喜欢百合的味道。”
这是句彻头彻尾的谎话!
夏瑾言家里窗台上的玻璃瓶里,上周刚买的百合还没凋谢。
顾云归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最终只是轻轻点头:“...好,听你的。”
门关上的瞬间,夏瑾言猛地抓起枕头砸向门口。
枕头软绵绵地落在地上,像声无力的呜咽......
“言言...”沈佳悦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也出去。”夏瑾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想一个人待着。”
等脚步声消失,她才允许第一滴眼泪落下来。
被单下,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个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
走廊上,顾云归靠在墙边,手里攥着那些折损的百合。
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在他手背,像滴迟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