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部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乔蔓青坐在长椅上,双手不自觉绞在一起。
“别怕,宝贝。”她轻抚腹部,眼睛紧盯着那扇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沈麦冬还没有出来。
她有些担心,宋鹤廷的事已经传到了军区。
正当她忍不住要起身时,门开了。
沈麦冬大步走出,面色比进去时轻松了许多。
“怎么样?”乔蔓青迎上去,声音压得极低。
沈麦冬接过她手中的外套,轻声道:“没事,只是晋升前的例行谈话。”
乔蔓青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看来调查组的手还没伸到军区来,至少现在还没有。
走出团部大楼,深秋的风带着寒意。
沈麦冬不动声色地站到风口位置,为媳妇儿挡住凛冽的北风。
“麦冬,”乔蔓青犹豫了一下,“刚才在团部......他们没提舅舅的事吧?”
沈麦冬脚步微顿,摇了摇头,“没有。但这种事,瞒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平静。
可依旧透着深深的担忧。
乔蔓青悄悄握住丈夫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冰凉。
回家的路上,沈麦冬异常沉默。直到快到家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
“青青。”他声音低沉而严肃,“你可能不太懂,我舅舅出事,或许会牵连到沈家,包括我。”
乔蔓青心头一紧,她当然懂。
原着中正是因为宋鹤廷被陷害,沈家才遭受灭顶之灾,沈麦冬的军旅生涯也因此中断。
“我担心到时候连你也......”沈麦冬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妻子隆起的腹部,“所以我们要不要......”
“不要!”乔蔓青打断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沈麦冬,你想都别想!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和你离婚的。”
她怎么会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他是想提离婚,用这种方式保全她和孩子。
“所谓夫妻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乔蔓青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况且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等咱们回去先看看情况,或许会有转机。”
说到“转机”二字时,她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自责。
如果她能早点想起原着这个关键情节,或许就能提前预防这场灾难。
都怪这些日子事情太多,让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抛到了脑后。
沈麦冬深深看着妻子,深邃的眼闪过一丝动容。
他抬手轻抚乔蔓青的脸颊,拇指擦过她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傻姑娘,”他声音沙哑,“我是怕连累你和孩子。”
“我不怕。”乔蔓青仰起脸,眼神坚定,“沈麦冬,嫁给你那天起,我就准备好面对一切了。”
秋风拂过,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沈麦冬伸手为她拢到耳后,指尖在她耳垂上停留了一瞬。
“好。”他终于点头,“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先看看情况。”
回到家时,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宋雅芝坐在客厅里,手里攥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宋鹤廷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笑容儒雅。
“妈,”沈麦冬轻声道,“团部那边没事,我们可以按计划出发。”
宋雅芝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厉害,“你爸出去打探消息,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沈贤修推门而入,脸色比早上更加凝重。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衬衫领口被汗水浸湿了一小片。
“贤修?”宋雅芝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沈贤修将文件递给儿子,“刚收到的消息,调查组已经进驻苏市市委,所有与鹤廷有来往的人都要接受审查。”
乔蔓青心头一跳。
这么快?
原着中调查组是在宋鹤廷被带走三天后,才开始大规模审查的。
剧情发展比她预想的还要迅速。
沈麦冬快速浏览文件,眉头越皱越紧,“名单上有我们家的名字。”
“什么?”宋雅芝一把抢过文件,手指颤抖地指着上面的名字,“这......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乔蔓青凑过去看,只见文件末尾列着一长串名字。
沈家四口赫然在列,甚至连她这个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都被单独标注了出来。
“下午三点的火车。”沈贤修沉声道,“我们必须赶在调查组扩大审查范围前见到鹤廷。”
乔蔓青咬了咬下唇。
按照原着,宋鹤廷此时应该已经被关在苏市郊外的一个农场里了。
但她不能直接说出来,得想个合理的借口引导家人找到他。
收拾最后几件行李时,乔蔓青悄悄将家里所有的现金和粮票都放进了空间里。
“青青。”沈麦冬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和几包饼干,“路上吃的。”
乔蔓青接过,发现水壶里装的是温水,饼干也是她平时最爱吃的那种。
这种时候,丈夫还记得她的喜好,让她鼻尖一酸。
“麦冬。”她犹豫了一下,“你觉得舅舅现在会在哪里?”
沈麦冬整理行李的手顿了顿,“按惯例,应该还在市委接受调查。但如果是郑明远主导的......”
他没有说完,但乔蔓青明白他的意思。
郑明远是宋鹤廷在市委的死对头,这次陷害就是他策划的。
“我听说,”乔蔓青装作不经意地说,“有些被调查的干部会被暂时安置在郊外的农场。”
沈麦冬猛地抬头,“你听谁说的?”
乔蔓青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上次去医院产检,听几个家属聊天提到的。说是什么隔离审查。”
这当然是谎话,但沈麦冬似乎信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郑明远一向谨慎,肯定会把舅舅控制在远离市区的地方。”
乔蔓青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这个提示不会显得太突兀。
下午两点,一辆军用吉普将沈家四人送到了火车站。
站台上人来人往,但乔蔓青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别回头。”沈麦冬低声道,一手提着行李,一手虚扶着妻子的腰,“直接上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