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玲端来茶缸漂着几片碎茶叶。
林野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老村长也跟着抿了抿。
“小林啊“老村长搓着膝盖。
“说实话你上次说去省城联系买家，我真怕你...不回来了。”
林野笑了。
“您老想多了。”
“我这不收了好几万斤粮么？”
“就是这事我纳闷。”老村长凑近些，“你给的价格比粮站高两成，运输储存都是钱，能挣着？”
“您放心。”
林野拍拍老人青筋凸起的手背。
“不仅不赔还能小赚一笔。”
“就是...”他挠挠头，“车皮指标还没搞定。”
老村长眼睛一亮。
“吃完饭我带你去见个人。”
张云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端上炒腊肉、煎豆腐和花生米。
还温了壶米酒。
林野招呼道。
“嫂子、玲子都来坐。”
“这哪成...”
张云直摆手董玲也往母亲身后躲。
林野直接站起来拉凳子。
“又不是外人。”
母女俩这才斜签着身子坐下。
林野给董玲夹了块腊肉。
“听说考上华南大学了？”
见小姑娘点头，他突然从内兜掏出厚厚的信封。
“拿着买几身像样衣服。”
张云惊得筷子都掉了。
“这可使不得！”
“大学里势利眼多。”林野把信封按在桌上，“咱农村孩子不能让人看扁了。”
见母女俩还要推辞他转头看向老村长。
老人轻轻点头。
“云啊收着吧。”
“小林一片心意。”
张云手指发抖地接过信封眼泪砸在桌面上。
“玲子给林叔叔磕头...”
“别别别！”
林野赶紧拦住要下跪的董玲又给老村长斟了杯酒。
“叔等收完粮我陪您去市医院查查胃。”
“您这老胃病不能再拖了。”
太阳刚偏西林野和老村长就放下了碗筷。
院子里飘着饭菜余香几只鸡在墙角刨食。
“老村长咱们这就去找您说那人？”
林野擦了擦嘴。
“嗯趁天还亮着。”
老村长起身。
“路上正好跟你说说。”
两人出了院子沿着村道慢慢走。
路边稻田金黄沉甸甸的谷穗低垂着。
“小林啊“老村长犹豫着开口。
“你给这么高的价收粮不会亏本吧？”
林野笑了笑。
“您放心不会亏。”
“就是收粮、运输和存放这些事比较麻烦。”
“运输我倒是有个主意。”
老村长眼睛一亮。
“我认识县里粮站的李站长他那儿有空仓库。”
“还能帮忙联系车队。”
“那可太好了。”林野点点头，“不过...”
“不过啥？”
“这事不急先去看看您说那人。”
张云抹了抹眼角。
“林总您对我们这么好...”
“应该的。”
林野喝了口米酒心里却想着野们共和国和波斯国的局势。
禾源能源在那边的三处油井还在运转，和波斯国的合作协议也签了。
但米资利米公司虎视眈眈。
更要命的是上次运去的粮食快吃完了...
“林总？”
老村长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想啥呢？”
“哦没什么。”
林野放下酒杯。
“对了，待会儿我们要进城董玲要不要一起去？”
“正好买开学用的东西。”
张云犹豫道。
“我平时不常进城...玲玲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那就一起去。”林野说，“正好人多热闹。”
老村长起身。
“我去找张三，让他开三轮送咱们。”
不一会儿老村长带着个精瘦汉子回来。
张三拍着胸脯。
“林总，放心我这车稳当着呢！”
三轮车停在院外驾驶室只有两个座位。
“林总坐里头。”老村长说，“我和董玲坐后面。”
林野摇头。
“让董玲坐前面，我和您坐后面正好路上请教些事情。”
张三赶紧拿来两个干净的小马扎，又用抹布擦了擦车厢。
林野和老村长坐上去三轮车突突突地启动了。
深秋的清晨，张三发动那辆老旧的三轮车时发动机发出刺耳的咳嗽声。
林野皱了皱眉还是跨上了车兜。
老村长裹着件褪色的蓝布褂子董玲挨着他坐下。
“走咯！”
张三吆喝一声三轮车颤颤巍巍地上了路。
风刮得越来越猛，老村长缩了缩脖子。
林野瞥见老人冻得发青的手背二话不说脱下西装外套。
“这、这可使不得......”老村长连连摆手，“穿上。”
林野把衣服往老人肩上一按。
“我年轻扛得住。”
老村长眼眶突然红了，粗糙的手指摸着西装料子。
“当年翠芬要是......”话到一半哽住了。
董玲轻声问。
“村长您又想老伴了？”老人抹了把脸。
“那年泥石流，我带着大伙儿往山上跑，翠芬抱着二蛋落在后头......”
他声音发颤。
“等回头去找，就看见半截房梁压在他们娘俩身上......”
车上一阵沉默只有发动机突突的响声。
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清晰。
林野望着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路边田地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绿化带。
“你们这的港西市挺漂亮。”林野随口道。
张三扭头咧嘴一笑。
“那可不俺们这儿的姑娘都比别处水灵！”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闪出个穿荧光马甲的人影。
“停车！”
交通管理员举起停车牌。
张三一个急刹差点把后头三人甩出去。
他慌忙掏出皱巴巴的烟盒。
“同志抽、抽根烟？”
交通管理员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少来这套！农用车不准进城不知道？”
张三被推得往后踉跄两步赔着笑。
“俺们就送个人，马上......”
“农民就是不懂规矩！”交通管理员打断他指着车兜吼道。
“都给我下来！大白天违章载人真当马路是你们家炕头啊？”
林野跳下车挡在老人前面。
“说话就说话，手别乱指。”
交通管理员愣了一下，对上林野的眼神举着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你、你们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第......”
“要罚多少？”林野直接问。
交通管理员翻开罚单。
“农用车违规上路，违章载人两项并罚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