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匣裂痕的深邃之处,符文序列正徐徐转动,散发出幽蓝的微光。张鸣的指尖悬停在其上方,尚未触及,一股彻骨的寒意便顺着指骨迅速窜入经脉之中。他即刻收手,袖间三道禁灵符顺势叠印而出,层层包裹住玉匣,以封印灵力的外泄。只见符纸的边缘泛起了细微的焦痕,显然玉匣内部的共鸣仍在持续进行。
他闭目凝神,识海中的 “万界神藏系统” 瞬间被激活。记忆宝库开启,三世传承的典籍如流光般纷纷汇入 ——《九幽器谱》中记载的古阵符纹、《镇天阵典》所记录的枢纽铭刻,乃至第三世游方道士留下的《云游手札》残页,皆被尽数调出进行比对。然而,那符文的形态极为陌生,既不属于九幽体系,也不隶属于镇天一脉,更没有半点人间刻录的习惯。
系统提示随即浮现:【未知符文,匹配失败】。
与此同时,识海深处的灰纹婴猛地一震,表面的蓝纹剧烈跳动,竟与玉匣符文的旋转频率形成了共振。张鸣体内的《混沌心诀》自发运转起来,强行压制元婴的波动,才避免当场失控。他睁开双眼,眸光冷峻,低声自语道:“此非我所熟知之符文,却能引动前世烙印…… 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他将玉匣收入内袋,正要下令启程,忽然察觉到营地的空气瞬间凝滞。前方的火堆明明燃烧得正旺,火焰却丝毫没有晃动,就连一丝烟缕都僵在了半空之中。他右手缓缓按上剑柄,左手悄然划过储物袋,一枚 “瞬影符” 已预先提至掌心。
就在此刻,一人自虚空中稳步踏出。
此人无风无影,并未破坏阵纹,仿佛他原本就身处此地,只是此刻才被人发现。他身着黑袍,面容隐匿于兜帽之下,仅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他并未走近,只是抬手轻点虚空,一道符文凭空浮现 —— 正是玉匣中那组旋转的序列,然而方向却与之前相反。
“逆轮为引,血枢为钥。”
其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如同古钟轻鸣。
张鸣并未行动,体内的冰火双焰悄然流转,经脉中的灵力蓄势待发。他目光紧紧盯着来人,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何人?又是如何穿过隐灵阵的?”
黑袍人并未回答,只是将指尖沿着符文的轨迹缓缓划过。随着他的动作,袖口微微掀起,半枚残破的玉佩露了出来 —— 青灰色的石质,边缘雕刻着缠枝莲纹,中央有一道裂痕贯穿。
张鸣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纹路,竟与母亲王香临终前攥在手中的遗物一模一样。
“你不该触碰这匣子。” 黑袍人终于开口说道,“它不该在此时苏醒。”
“它是何人留下的?” 张鸣声音低沉地问道。
“你该问的是,它为何会认你。” 黑袍人收回手,符文消散于空中,“你已触及魔道核心阵法的边缘。幽冥谷西侧的哨塔,不过是表象而已。真正运转‘九幽血枢阵’的枢纽,隐藏在地底三百丈,子时阴脉交汇之处。”
张鸣的眉峰微微一动。系统瞬间启动模拟推演,输入 “九幽血枢阵” 的结构模型。三组推演结果迅速生成,其中一组明确指出:若阵法真以地脉阴流为引,那么子时确实是灵力最弱的节点,破绽存在。
【可信度评估:78.4%】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问道。
黑袍人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晶核。其形状如心,表面布满血丝状的纹路,内部隐约有灵光流转。他轻轻一捏,晶核裂开,一道微弱的神识从中溢出 —— 那气息,赫然属于张智仁。
“这是主控灵核。” 黑袍人说道,“断脊谷傀儡所用的灵核皆为分体,唯有此核,能够统摄全局。他每调动一兵,皆由这枚灵核传递指令。”
张鸣盯着那裂开的晶核,脑中飞速推演。若此物属实,那就意味着张智仁不仅掌控着傀儡网络,更有可能直接受命于更高的存在。而此人竟然能够夺取主控核,其实力深不可测。
“证据确凿。” 他缓缓说道,“但动机尚不明确。你帮助我,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黑袍人低头看着手中碎裂的晶核,声音忽然压低:“因为他每逢月蚀,必定会返回幽冥祭坛,以血祭开启阵眼。那一夜,是你唯一能够接近真相的机会。”
张鸣心头一震。
月蚀之夜,天地阴气最为旺盛,正是阵法最为活跃之时,同时也是守备最为森严之际。可若对方所言属实,那便是张智仁暴露行踪、回归中枢的固定时刻 —— 一个再精准不过的时间窗口。
“你如何知晓他有此习惯?” 他追问道。
“我亲眼见过他跪在祭坛前。” 黑袍人抬头,兜帽阴影下,目光如刀,“双手沾满鲜血,口中念着你父亲的名字。”
张鸣的呼吸为之一滞。
父亲张长顺一生从未涉足修道界,更没有仇怨牵连。此人竟将父亲之名与祭坛联系在一起,绝非随意编造。
“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声音微微低沉地问道。
黑袍人并未回答,只是将晶核的残片置于地上。就在其彻底碎裂的刹那,一道极为细微的神识残音逸出 ——
“…… 祭坛之下,有你前世之物。”
话音落下,残片化为黑灰,随风飘散。
张鸣站在原地,识海中灰纹婴的蓝纹仍未平息,隐隐与体内的《九转轮回诀》产生牵引。他盯着那堆灰烬,脑海中闪过四世记忆的碎片:帝尊殿前的血诏、神祖墓中的断令、凡世床头的毒碗…… 每一世终结,皆有一物遗失,至今未曾寻回。
“你究竟是谁?” 他再次发问。
黑袍人后退一步,身影开始逐渐淡去,仿佛从未真实存在过。
“当母塔重鸣,你会认出我。”
张鸣一步向前踏出,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照出对方的轮廓。可那身影如同融入了空气,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曾留下。
火堆依旧静止,火焰未动。
直到一粒火星 “啪” 地炸开,营地才恢复声响。
众人惊觉回神,方才那片刻的凝滞仿佛只是错觉。唯有张鸣手中的剑尚未归鞘,刃尖一点寒芒,正对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
他缓缓收剑,指尖轻轻抚过剑身。冰火双焰的余温尚存,但真正灼烧他心神的,是那句未尽之言。
祭坛之下,有你前世之物。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玉匣,禁灵符已然焦黑剥落,裂痕深处,符文仍在逆向旋转,速度比先前更快了一分。
月相运行自西向东,而此符,自东向西。
逆月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