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紫雾骤然化作万千流光没入灰烬瞳孔。
刹那间,他的意识仿佛被拽入漩涡,冰蓝色眼眸泛起诡异的暗紫色涟漪。
刺骨寒意席卷全身,灰烬发现自己置身于漆黑的寒渊谷底。四周漂浮着幽蓝磷火,冰锥倒挂的穹顶下,蜷缩着浑身浴血的少女。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染血的指尖死死抓着半枚玉坠,虚弱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救......救我......”少女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灰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她颤抖的身躯搂入怀中。
掌心传来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神经,少女颈间的红绳缠绕在他手腕,玉坠的另一半竟与自己怀中之物严丝合缝。
画面突然剧烈扭曲,他看到自己浑身浴血地站在火海之中,冰枪穿透少女心口。少女嘴角却扬起诡异的笑容,伸手抚上他的脸
“我等你......下一世......”鲜血顺着枪刃滴落,将他的衣袍染成暗红。
“不!”灰烬猛地清醒,踉跄着后退几步,却发现清涟不知何时已贴到身前。她指尖抵在他眉心,紫雾萦绕的眼中泛起痴迷:“想起来了吗?我们的每一世,都是这样开始......又这样结束......”
灰烬猛地挥开清涟的手,冰枪横在两人之间,枪身震颤发出铮铮鸣响。他额角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滑落,眼底却淬着决绝的冷意
“幻术再逼真,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喉结滚动着咽下翻涌的不安,他直视清涟猩红的眼眸,一字一顿道,“就算真有三百年前,就算真有上一世,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灰烬,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清涟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紫雾在她周身疯狂翻涌
“你怎么能......”话音未落,灰烬已将冰枪狠狠插进沙地,溅起的沙砾混着火星扑在她脚边。
“我没有亏欠你的记忆,更不会为别人的过去买单。”
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胸口衣襟,那里藏着的半枚玉坠仿佛烧红的烙铁,“若你执意纠缠,我不介意现在就彻底了结。”
海风卷着血腥味掠过两人之间,清涟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
“好一个现在的你......可你的灵魂永远记得我!”
灰烬握紧颤抖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冰蓝色眼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片冷寂:
“我只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我,不想被任何人的影子束缚。”
说罢,他转身踏入夜色,冰枪拖曳出的火光在沙滩上划出一道决绝的分界线。
清涟周身紫雾瞬间沸腾,她猛地挥出一道血刃,锋利的雾气擦着灰烬耳畔飞过,在沙滩上划出一道焦黑的深痕。
“你竟敢否认!”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指甲暴涨成利爪,“三百年的等待,七世的轮回,你一句与你无关就想撇清?”
灰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畏惧,只有平静的坚定。
“我理解你的执念,”他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但记忆塑造了人,没有那些过去的我,又怎么能和你口中的他划等号?”
见清涟仍在怒目而视,他继续说道:
“若因为血脉或灵魂的延续,就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债,那才是真正的不公。我承认玉坠、伤疤,还有那些幻术里的画面,确实让我动摇。但我不是活在回忆里的提线木偶,我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目光中多了几分恳切
“你执着于过去的‘他’,可若真的在乎,为何不能试着认识现在的我?把我当作全新的人,而不是某个影子的替代品。”
清涟的利爪微微颤抖,眼底疯狂与迷茫交织。
她突然发出一声悲鸣,紫雾如潮水般退去
“全新的人?可我等太久了......久到除了执念,不知道还能抓住什么......”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你以为自己能摆脱命运?等着吧,灰烬,你终究会明白,有些债,是躲不掉的......”
灰烬缓缓放下横在身前的冰枪,眼中虽仍警惕,却多了几分探究
“你说我上一世与你纠葛颇深,那便说说——上一世的我,是什么属性的灵根?又是什么身份,拥有何种体质?”
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挑衅,“说出来,也好让我看看,如今的我与那人究竟有多少不同。”
清涟抹掉嘴角的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
“呵,你想知道?都说冰火不容,而你上一世的你,拥有罕见的冰火双灵根,修炼速度惊世骇俗。身份嘛……你乃玄天宗最年轻的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于体质……”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追忆
“天绝之体,看似得天独厚,实则每突破一层境界,便要承受蚀骨之痛,可也正因如此,你的实力远超同辈。”
她逼近一步,死死盯着灰烬的眼睛:“再看看现在的你!单系冰灵根,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少年,连宗门都尚未加入。没有天绝之体的加持,修炼之路平顺许多,却也注定难以达到他的高度。你说你不是他,可在我看来……”
她的指尖划过灰烬的脸颊,“不过是换了副躯壳,灵魂依旧是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人。”
灰烬猛地扣住清涟手腕,将她抵在焦黑的岩壁上,冰蓝色眼眸泛起冷冽笑意:“谁说我籍籍无名?还有冰火双灵根那只能算是地阶,现在单灵根乃是天阶的,双灵根啊才地阶”
他扬了扬腰间刻着银月暗纹的玉牌,幻月宗徽记在火光中流转着幽蓝光晕
“幻月宗首席弟子,天下第十九宗的传承者,你口中那个‘普通少年’,可担不起这样的身份。”
清涟瞳孔骤缩,死死盯着玉牌上若隐若现的月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幻月宗……怎么可能!上一世你明明是玄天宗的人!”她周身紫雾剧烈翻涌,“这一世的命运竟被改得如此彻底?”
“命运本就该由自己书写。”
灰烬松开手,冰枪在掌心灵巧翻转,枪尖挑起一缕紫雾瞬间冻结
“我既是幻月宗首席,便有护佑宗门的责任。你若还执迷不悟,下次相见,我不会再留半分情面。”
说罢,他转身踏入夜色,衣摆掠过的地方,冰层如蛛网状在滚烫的沙地上蔓延。
篝火噼啪作响,宣竹往火中添了根枯木,火星腾空而起,在夜幕中划出细碎的光痕。灰烬盯着跳跃的火焰,喉结动了动:“你相信轮回吗?”
宣竹的手顿了顿,离火符文在断剑上明灭不定。沉默良久,他才低声开口
“清涟说的那些......三百年前,上一世,你觉得是真的?”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掠过两人之间,灰烬摸出怀中半枚玉坠,月光落在冰凉的玉石上,映出细碎裂纹。
“幻境里的画面太真实了。”灰烬声音发沉,“寒渊谷底救人,亲手刺穿那女子......这些画面就像刻在骨子里。
可我分明记得,咱们不过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怎么会有前世?”
宣竹摩挲着剑柄,眼中闪过思索
“或许穿越本身,就是轮回的一环?”他抬头望向夜空
“我们原本的世界,那些高楼大厦、手机电脑,在这里就像天方夜谭。若真有轮回,会不会是我们上辈子执念太深,才会带着记忆重生?”
灰烬苦笑一声
“那这轮回也太荒诞了。上一世我是玄天宗长老,你却从未出现过。可这一世,我们成了一起闯荡的兄弟。若命运真有定数,为何又要把我们凑到一处?”
火焰突然窜高,映得两人脸上忽明忽暗。宣竹捡起块石子抛向远处,落海声惊起夜鸟
“不管是不是轮回,眼下才是最要紧的。清涟不会善罢甘休,幻月宗那边......”
他话未说完,灰烬已握紧拳头:“我是幻月宗首席,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灰烬。前世如何,我不在乎。但谁敢动这一世的兄弟和宗门,我拼了命也要护到底。”
宣竹伸手搭上他肩膀,断剑剑柄的符文与灰烬冰枪泛起微光,在夜色中交织成奇异的光晕
“好,那就先活在当下。管他什么轮回,咱们兄弟联手,总能杀出条路来。”
海风呼啸而过,灰烬与宣竹正相对而坐。突然,宣竹腰间纳戒泛起一阵红光,一道虚影从中缓缓浮现。
老者身披赤红长袍,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离火符文,宛如火焰凝成的人形,正是纳戒中沉睡许久的灵魂体——离火。
“小家伙们,聊得倒是热闹。”
离火的声音低沉而沧桑,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他目光扫过两人,在灰烬怀中的半枚玉坠上停留片刻,“关于轮回,老头子我倒是知晓一二。”
灰烬和宣竹瞬间警觉,同时起身。灰烬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戒备
“前辈,您当真了解轮回之事?清涟所说的前世,究竟是真是假?”
离火轻轻一叹,虚影微微晃动
“轮回之道,玄妙莫测。世间生灵,死后魂魄入轮回,转世重生。但你们二人,却有些不同。”他看向宣竹,“你身怀我的传承,这可并非此界之物,有一样东西伴随着你穿越而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晓了。至于灰烬,那女子执念太深,生生跨越轮回寻你,而你灵魂深处的印记,确实与上一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宣竹眉头紧皱
“前辈的意思是,我们的穿越和轮回有关?可我们分明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并非此界轮回转世的生灵。”
离火的虚影中跃动起更为浓烈的火焰:“此界与你们原来的世界,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暗通有无。或许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你们带着前世的因果,以穿越的方式来到这里,重新续写未完成的宿命。清涟口中的上一世,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灰烬握紧拳头,心中思绪万千:“那前辈可知,我们该如何摆脱这所谓的宿命?难道真要一直被前世束缚?”
离火目光灼灼,周身火焰大盛
“命运虽有轨迹,但亦可变通。你们能以穿越之姿来到此界,便是变数。只要坚守本心,不断强大,或许能打破轮回的枷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只是……”
他语气突然凝重,
“轮回之力极为强大,你们前方的路,必定充满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