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变成了一小时。
宁祉煜不知疲倦地练习着，右手腕的肌效贴被汗水浸透，边缘卷起。
姜枝第三次提醒他休息时，少年突然问：\"枝枝，你觉得我能赢全国赛吗？\"
\"能。\"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宁祉煜笑了，眼角泪痣跟着上扬：\"那赢了之后...\"
\"Koi！\"
教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练？手不要了？\"
少年悻悻地收起手机：\"马上好。\"
老吴走过来，扔给他一份文件：\"队医的报告，自己看。\"
姜枝瞥见最上面一行字：\"尺神经永久损伤风险\"，心猛地一沉。宁祉煜却面不改色地把文件垫在咖啡杯下，水渍立刻晕开了墨迹。
\"没事。\"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心里有数。\"
教练骂骂咧咧地走了。
宁祉煜转向姜枝，突然压低声音：\"枝枝，我有个秘密。\"
\"什么？\"
少年神秘兮兮地打开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左手训练日志。\"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记录着每日练习数据和进步曲线，\"成功率已经85%了！\"
姜枝看着那些工整的字迹，胸口发紧。
宁祉煜一直在为可能的手伤做准备，却从没向任何人诉苦。她轻轻抚摸最新一页的记录，突然发现最后一张被撕去了。
\"这里...\"
\"写错了。\"
宁祉煜迅速合上本子，\"不重要。\"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姜枝想追问，却被少年转移了话题：\"对了，下个月GUccI有个晚宴...\"
\"你要去？\"
姜枝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宁祉煜挠头：\"合约要求...但！\"
他急忙补充，\"就露个面，马上回来！\"
姜枝想起垃圾桶里那张被揉皱的邀请函，上面苏晚棠的名字与宁祉煜并列在一起。
她应该质问的，应该表达不满的，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
回到房间，姜枝辗转难眠。
窗外陆家嘴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永不熄灭。
她起身打开抽屉，取出那份瑞士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宁家给她的\"分手补偿\"。
再过二十天，全国赛就将决出胜负。
而她和宁祉煜的故事，也会在那个领奖台上迎来结局吗？
手机屏幕亮起，是宁祉煜的消息：
【Koi】：枝枝睡了吗？
【Koi】：[图片]
【Koi】：看！队医新给的护腕，说能缓解手部压力~
照片里少年右手腕戴着黑色护腕，衬得皮肤更加冷白。姜枝轻轻抚摸屏幕，仿佛能透过照片触碰他的温度。
【姜枝】：早点休息
【Koi】：遵命！
【Koi】：明天见~
【Koi】：[小猫爱心.jpg]
姜枝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夜空。
没有星星，只有厚厚的云层，像她看不清的未来。
……
训练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却压不住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姜枝将矿泉水瓶抵在桌沿，右手用力一拧，瓶盖纹丝不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被塑料边缘硌出红痕。
\"我帮你~\"
宁祉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带着熟悉的气息。少年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上戴着黑色护腕队医新给的，据说能缓解手部压力。
姜枝侧身避开：\"不用，我没残废。\"
\"可我想当姐姐的专属开瓶器。\"
少年托腮，右眼尾的泪痣在顶灯下闪闪发亮，语气甜得像掺了蜜。
这句话像柠檬汁滴进心里，又酸又涩。
姜枝突然想起外滩那家法餐厅，宁祉煜也是用这样理所当然的姿态，为她切开裹着金箔的牛排。
那个世界里，连开瓶器都是\"专属\"的奢侈品。
\"啪\"——瓶盖终于松开，气泡水喷涌而出，溅湿了她的训练服前襟。
冰凉的液体顺着锁骨流下，姜枝却觉得痛快，仿佛这小小的狼狈能证明什么。
\"枝枝！\"宁祉煜慌忙抽纸巾，却被教练老吴的吼声打断。
\"全体集合！战术分析！\"
训练赛复盘开始。
全息投影上播放着上午的惨败，天阙二队用四保一体系将SJ打得溃不成军。
老吴的激光笔点在月隐替身选手的成吉思汗上：\"看看！人家射手经济领先时序多少？\"
商时序桃花眼微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这是他不爽时的习惯动作：\"他们太乙真人全程跟射手，我怎么发育？\"
\"所以要想办法切c位！\"
老吴摔了战术板，\"Koi！你的镜在干什么？逛街？\"
宁祉煜正偷偷给姜枝递纸巾，被点名时一愣：\"我...被张良摁了。\"
\"放屁！\"
教练调出另一个视角，\"看这里！明明可以绕后，你非要正面硬刚！\"
姜枝默默擦着衣襟上的水渍，突然出声：\"是我的问题。\"她调出数据表，\"我建议Koi优先切法师，判断失误。\"
会议室瞬间安静。
队员们惊讶地看向她，姜枝很少在复盘时主动背锅。宁祉煜更是瞪大眼睛，黑发似乎都炸了起来：\"不是枝枝的错！是我操作下饭！\"
\"都闭嘴！\"
老吴打断这场互相揽责的戏码，\"现在讨论解决方案！\"
战术讨论持续了两小时。
最终姜枝提出的\"双惩戒野核\"体系获得通过，宁祉煜的裴擒虎和谢存的老夫子同时带惩戒，前期疯狂入侵野区，压制月隐的发育空间。
\"理论上可行。\"
沈烬之突然用法语骂了句\"操\"，红发下的眼睛闪着锐光，\"但需要极致配合。\"
谢存罕见地发表意见：\"我能抗压。\"
前特种兵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宁祉煜已经在战术板上画起路线图，右手腕的护腕随着动作微微滑动，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
姜枝注意到这个细节，胸口一紧，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就这么定了。\"
老吴拍板，\"下午实战演练。\"
散会后，姜枝独自整理资料。宁祉煜蹭过来，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衣角：\"枝枝...\"
\"嗯？\"她头也不抬。
\"谢谢你刚才...\"
少年声音很轻，\"但不用替我背锅。\"
姜枝合上文件夹：\"确实是战术失误。\"
\"那也轮不到你...\"
宁祉煜话没说完，手机突然震动。他瞥了眼屏幕，脸色微变：\"我接个电话。\"
少年匆匆离开，姜枝无意间瞥见来电显示\"母亲\"。
她想起宁母腕间那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和那句轻飘飘的\"你母亲透析一次多少钱\"。
资料边缘被她无意识捏出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