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生活,总是平淡而温馨的。
这段时间里,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发生,那么,大概就是关于鲁迪乌斯,以及他为了妹妹诺伦出头的那件事吧。
自从保罗夫妇和罗尔滋夫妇,和救援团的众人会完面后,就定居在了魔法都市——夏利亚。
保罗、塞妮丝、诺伦自然是和鲁迪乌斯住在一起,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有孙女的保罗。
罗尔滋、格雷兹自然是和女婿住在一起,崔辞忧和罗尔滋倒是颇有些尴尬,两人以前在布耶纳村还谈过希露菲的育儿经,现在成了当年一起聊育儿经朋友的女婿。
保罗一家,安顿下来之后,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就是鲁迪乌斯妹妹——诺伦的教育问题。
按照鲁迪乌斯那深受前世教育体系影响的思维方式,答案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去上学。
毕竟,诺伦现在正处于一个猫厌狗嫌、心思敏感的年纪。
将她丢进学校这个小小的社会熔炉里,让她去接触同龄人,去学习知识,去体验集体生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像鲁迪乌斯预想中那样顺利。
诺伦在魔法大学的普通生院系,仅仅上了没多久,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面,拒绝与任何人交流,也拒绝再去上学。
这件事,似乎是触动了鲁迪乌斯心中那根名为“兄长”的神经。
崔辞忧也是后来才从爱夏那里,听说了后续的发展。
据说,那天下午,一向显得有些温吞,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软弱”的鲁迪乌斯,展现出了极其罕见而又强势的一面。
他直接冲到了诺伦所在的教室,当着所有学生和老师的面,发不了自己的宣言:
“我不管是谁,不管是老师、不管是学生、也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公主还是王子,只要是欺负了我妹妹的人,我,鲁迪乌斯·格雷拉特,都要把他,或者她,好好地揍上一顿!”
那一天,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回想起了被“无咏唱的泥沼”所支配的恐惧。
盛怒之下的鲁迪乌斯,几乎是审问般地,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质问着事情的真相。
他抓住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团体头目的男生,恶狠狠地问道:“说!你们是不是对她进行了暴力或者冷暴力?是不是对她拳打脚踢?”
“是不是带动所有的人一起排挤她?故意不和她说话?是不是?”
“是不是还给她起了贫茹、无女,这些侮辱性的外号?”
“还每天、无时无刻的都在她的面前喊,直到她受不了、崩溃大哭为止。”
他又揪住瑟瑟发抖的任课老师的衣领,用一种极度怀疑的眼神盯着对方:“还是你!你是不是给她布置了超出常人想象的超多作业,然后,在她根本无法完成的情况下,就以惩罚为名,把她脱光衣服,在这间教室内示众?!”
“都给我实话实说,那么我只会打那些个混蛋一顿就了事,不然你们这个班的所有人,都准备在泥浆里待上几天吧,我说到做到。”
这些都是鲁迪乌斯的前世经历,他话语中的寒意让被质问的学生和老师,全都吓得连连摇头。
在得到了所有都是否定的答案之后,鲁迪乌斯也陷入了迷茫。
而最后,从一个鼓起勇气的小女生口中,得到了真正的原因。
原因倒是让鲁迪乌斯,以及后来听到这件事的崔辞忧,都颇感意外。
“没有人欺负诺伦同学,诺伦同学大概是因为鲁迪乌斯……前辈,才不来上学的。”
是因为,鲁迪乌斯自己。
因为他的存在,太过耀眼,太过传奇。
“泥沼的鲁迪乌斯”,这个名字,在魔法大学里,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是无咏唱施法者,是入学便是水圣级别的强者。
如今更是全攻击系圣级的魔术天才。
所以,当他的亲妹妹——诺伦·格雷拉特,入学之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所听到的每一句话语,几乎都与她的兄长有关。
“哦,你就是那个鲁迪乌斯的妹妹啊!如果是鲁迪乌斯的话,这种程度的魔法,一定会做得比老师还要好吧。”
“作为鲁迪乌斯的妹妹……你以后一定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大魔法师吧!”
“你的哥哥那么优秀,那你也一定要……”
然而,诺伦,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没有她兄长那种与生俱来的、怪物般的魔法天赋。她的水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略显平庸的女孩。
所以,她自然无法承受,也无法回应,周围人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期许。
渐渐地,这份期许,就变成了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巨大压力。
她被那个名为“优秀的兄长”的巨大阴影,给压垮了。
这种感觉,崔辞忧倒是能理解几分。
这,有点像宇智波鼬叛族之前的佐助。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永远活在那个天才兄长的光环与阴影之下。
后来,也不知道鲁迪乌斯和诺伦,兄妹两人在那个紧锁的房间里,究竟是怎么交流的。
只知道,第二天,诺伦重新背着书包,出现在了教室里。
……
“呼——”
崔辞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眼前这间有些杂乱的研究室。
无论有多少人打扫、整理,七星静香的实验室总是呈现一种杂乱之感,这也当真是一种天赋。
今天,是和七星静香约定的,进行“阶段二”实验的日子。
距离那场庆功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七星就像是一台加满了燃料的超级引擎,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效率,推进着她的研究。
在那扇明亮的窗边,那个被他们成功召唤出来的蓝色可乐瓶,此刻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就像是一个简易的装饰品。
这个小小的瓶子,就像是一座灯塔,一个坐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七星,回家的路,是真实存在的。
以那第一次的成功作为基础,七星与洛琪希又联手,继续巩固和优化了那套复合式召唤阵。
在这一个多月里,她们又陆续地,成功召唤出来了不少来自异世界的小东西。
崔辞忧走到一张专门用来放置“战利品”的桌子前,饶有兴致地看着。
那里有几本封面印着日文的、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的平装书;有一袋包装完好,但似乎已经有些过期的薯片;甚至还有一支,在这个世界绝对不存在的,构造精密的自动铅笔。
而现在,理论的研究,终于要正式推进到第二阶段了。
“下一次,也就是今天,我要从我以前的世界,召唤出‘生物’。”
七星站在那座巨大的、经过了数次改良的魔法阵前,转过身,对着前来观摩的崔辞忧、洛琪希和希露菲,如此郑重地宣布道。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属于科研人员的、严谨而又自信的光彩。
“生物?”希露菲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对,就是生物。”
七星点了点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平光眼镜。
“而且,为了确保召唤的稳定性,最好,是体型稍微大一些的。”
她走到一块巨大的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笔,将她今后详细的研究步骤,清晰地罗列了出来。
第一阶段:召唤“无机物”(已完成)
第二阶段:召唤“生物”
召唤“植物”。(最好是体型较大的,易于观测生命状态)
在确保稳定性的前提下,召唤体型较小的“动物”。
逐步增加召唤动物的体型。
在理论和技术完全成熟后,尝试召唤“人类”。
第三阶段:传送实验
5.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是进行将召唤来的生物,精准地“送回原本场所”的实验。
“总而言之,”七星放下粉笔,做出了总结。
“我们要做的,就是逐步召唤出在生命形态上,越来越接近人类的对象。并且,还要确保在最后,能够将目标,分毫不差地,送回到它原本所在的时间与空间坐标。这,就是我们接下来全部的实验内容。”
崔辞忧看着黑板上那清晰的步骤,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听起来很严谨,也很疯狂。
“我有个问题,”他开口问道,“关于召唤的‘条件’。上次我们召唤可乐瓶,并没有附加任何条件,所以是随机的。那这次召唤生物,你能指定具体的目标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到了关键点上。
七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顺便提一下,”她说道,“根据我们后续的几次实验,现在的这套召唤阵,确实已经可以附加某程度的召唤条件了。但是,这个条件的判定范围,非常非常的粗略,而且,好像还会出现巨大的个体差异。”
她拿起另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猫”字。
“举个例子。如果,我以‘猫’作为召唤条件,来发动魔法阵。那么,最后出现的结果,有可能是我们常见的三花猫,或者是一般的虎斑猫。”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但同时,也有一定的概率,会出现——老虎,或者豹子。”
“欸?!”希露菲和洛琪希都发出了惊呼。
“因为,在当前魔法阵的判定逻辑中,老虎和豹子,也属于‘猫科’动物的范畴。”七星解释道,“它无法精准地识别‘猫’这个物种,而只能识别‘猫科’这个更上一级的、更宽泛的概念。”
“所以,”她用粉笔,在“猫”和“猫科”这两个词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我接下来的研究重点,就是要针对这部分,进行深入的研究。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个判定的范围,无限地缩小。做到将来在发动魔法阵时,不会出现宽泛的‘猫科’,而是能精准地出现‘猫’。甚至,还要能在‘猫’这个物种当中,更进一步地,指定它的详细种类,比如,‘一只生活在东京涩谷区的、三岁的、黑白相间的雄性三花猫’。”
这个目标,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为了研究如何精准地附加条件,我……必须再去见那个人一次了。”
七星在说出这句话时,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抗拒与无奈的情绪。
崔辞忧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你口中的‘那个人’……”他试探性地问道,“应该就是指,当今这个世界上,在召唤术领域,最顶级的那个权威吧?”
“嗯。”七星点了点头。
“那个人,很懂得精准附加条件的秘诀吗?”崔辞忧追问道。
七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