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公安厅,赵东来一脸懵。
他也被蒙在鼓里,还告诉他一个最让他担心的消息。
这事是由某个专项小组负责的。
在公安厅,这件事只是存档备案,根本没有指挥权。
指挥权在一个叫“某”的人手里,其实就是祁同伟。
一提祁同伟,大队长就头疼。
他在汉东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得很。
在祁同伟面前,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这时候,他感觉天都塌了。
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祁同伟。
虽然心里对祁同伟有点怨气,毕竟对方耍了他们海警部队,但现在还得去找祁同伟。
没辙,只能带上自己的直接上司——汉东的军方负责人,也就是他的领导。
他自己确实没那个能耐去找祁同伟。
祁同伟压根儿就不屑搭理他,甚至这时候找个理由修理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在他去军方的半道上,多了个人——汉东武警总队的政委,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在军队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位将军一向护犊子,军队里的事,不管什么情况,都是内部解决,从不往外说。
所以,这位将军的出现,看上去挺合理的。
可偏偏事不顺心。
到了地方,祁同伟人影都没了。
人家请假手续都办妥了,现在是由代理的副书记管事。
这人呢,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
这情况把将军气得不行,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躲着他们嘛!
这简直就是拿军队当儿戏,他也是个有名有号的将军,哪能容得下这事。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上楼找沙瑞金去了。
他打算跟沙瑞金好好说道说道,毕竟他有这个权利。
他是军方代表,虽然不是头儿,但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可惜,在这儿他又吃了闭门羹。
沙瑞金也不在。
沙瑞金的秘书就扔了一句话:书记的日程保密。
除非是天大的事,不然现在什么都不说。
要不是大事,就等着吧。
明摆着,沙瑞金也是成心躲着。
虽说日程保密,但人情世故这套还是得讲的。
以前钱赵那会管得还没这么严,现在可不一样了。
沙瑞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祁同伟捅了大娄子,他可不糊涂。
他才不会替祁同伟背锅呢。
听说祁同伟休假了,沙瑞金直接换了地方,离开了**。
具体去哪儿了,谁也不清楚。
但这时候,军方的那位是真的恼火了。
他本以为就是去海警大队要个说法。
没想到,事会变成这样。
他也想弄清楚沙瑞金的去向,但负责重大事故调查的部门拦着他了。
理智告诉他,这事不能做。
这时候,海警大队长的一句话让他眼前一亮:
“……省长高育良是祁同伟的老师,咱们可以找他。”
“高省长,你们军方这架子可真够大的。
我跑了一趟,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没办法,只能来找您了。”
高育良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这位孟政委到底想干什么?
他脑子转得飞快,想琢磨出这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知道,军队和地方平时没什么来往,除了偶尔的联合演习什么的,其他时候基本没什么瓜葛。
这事怎么就发生了呢?
高育良也是一头雾水。
但他好歹是个省长,身份不允许他低声下气。
他也不客气,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
虽然笑着看他,但说出来的话可不含糊:
“孟政委,有什么事直接说。
别在这儿瞎扯,我在这儿听着呢。
有事找我,别磨磨唧唧的。
这些话不像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用我教你吧。”
孟长海压根儿没想过高育良会这么直白,这话说得一点情面都不留,让他感觉有点儿下不来台。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做确实有点丢面子。
一个当官的,这样讲话实在不太合适。
但情况特殊,不得不承认这事透着股诡异。
毕竟这涉及到军方的事情。
再说了,身边还跟着个手下呢,怎么能在手下面前掉了价呢?孟长海于是接着说道:
“我去了趟**,祁同伟不在,沙瑞金也不在。
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整?这事关系到汉东的大局,咱们不能不管。
人都找不着,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高育良压根儿没理孟长海的牢骚,反倒是盯上了重点:祁同伟不在,沙瑞金也不在。
这事就显得有点意味深长了。
祁同伟休几天假的事,他门儿清,听说他是在海边晒太阳呢。
但沙瑞金也失踪了,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这事确实挺离奇。
不过嘛,这事肯定和祁同伟脱不了干系。
高育良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哦,他们俩要是真不在也正常。
你知道的,地方上的事一堆堆的。
有时候我自己都找不到他们,要是急事呢,我可以帮你联系;要是小事,我自己就能摆平。
就算是涉及到军地关系,最后也得过我这关,补个手续就完事了。”
高育良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他知道这两个人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公事,要不然态度不会这样。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主动权,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的就是一个他能掌控的局面。
这种事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轻车熟路。
所以这时候,他也一点不客气,直接就把事揽过来了,说自己能处理。
但这样一来,孟政委就被噎住了。
高育良一句话就把孟华给顶回去了。
人家直接说要帮忙,你还能说什么?这话一出来,孟华也就没话了。
不过孟华反应还挺快,也不吭声,自己默默地坐了下来。
还瞅了眼海警大队长,也不说话。
但对这个海警大队长来说,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对着高育良说道:“高省长,情况是这样的。
我是海警大队的王涛,昨天我们在海上抓了几个人。
案子已经交给政法部门处理了,其中有几个人背景挺硬,非要找我要人。
我也没办法,这事我就直接处理了。
我找不着人,只能来找您了。
希望您能帮帮忙,帮我联系一下祁书记。”
听他说完,高育良就明白了,这是祁同伟出手了,把几个官二代给抓了。
这时候,海警竟然跑来求情,简直就是往火坑里跳。
在海上那片地盘,他们都是一条心,省里根本插不上一脚。
很多事情,他们说了算,上面直接管着他们,和地方上的关系有点复杂。
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高育良直接说道:“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交给地方处理不就好了?还啰嗦什么。
你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还需要我来教你?既然人已经抓了,那就是违法了,地方处理和你们处理的结果都一样。
现在纠结这个有什么用?还是说你们海上的处理方式和地方上有什么不同?”
高育良这话一说,王涛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高育良的话太犀利了,王涛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从道理上来说,高育良说得没错,但在官场里,很多潜规则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
王涛这时心里有点慌,看看孟政委,又看看高育良,想说又不敢说。
正当孟政委在想怎么开口时,高育良说话了:“这样吧,我给同伟打个电话,你们跟他谈这事。
我就不掺和了,让他主动联系你。”说完,孟政委对王涛微微点头,意思是事情已经定了,人家都愿意帮忙了,你还说什么呢?
祁同伟这时候正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高小琴给他按摩后背,那叫一个惬意。
突然,高小琴看到高育良走近,轻轻推了推祁同伟。
祁同伟睁开眼一看,笑了,“哈哈,他们找上门来了。”
高小琴很识趣地站到一边,低头行礼,表示她要回避。
她知道这两位有话要说,她能不听就不听,这是规矩。
就算他们俩不在乎,她也得守规矩。
但这会高育良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来这儿一方面是传话,更重要的是表明一种态度。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能在复杂的局势中占据优势。
海上事务,地方上一直没机会插手,本来是双方共管的地方,但因为产权争议一直扯皮。
现在看来,倒是个机会,能让地方争取点权益。
所以他才亲自来,如果只是传个话,打个电话就行,何必这么麻烦?祁同伟联系不上吗?高育良现在穿得很休闲,大裤衩大背心,像个街边老头,一点省长的架子都没有。
祁同伟也站起来招手让他坐下,笑着说:“老师,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这工作没个头,先养足精神再说别的事,您说是不是?”
高育良听了这话,也跟着躺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对同伟说:“你说得倒是轻松。
现在的汉东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我这个省长的位子,说白了就是捡了个便宜。
虽然不在那个位置上就不用考虑那些政事,但到了这一步,想停下来也停不下来了。
以前,我总想着能多点权力,可如今真的有了,却是一身的责任。
这上千万老百姓的生活,每天都压得我心里沉甸甸的。
还是做书记的时候好,这些事情都可以推给别人去管。
我可做不到老刘那样洒脱,对这些事情。”
高育良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如果不是这次特意来找你。
就算没事可做,你看你现在过得挺滋润。
都有人跑到我办公室找我问你的情况了,你还在这里休息呢。”对高育良来说,这可真是个难得的放松机会。
他这种级别的干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虽然这样的领导也有不少。
但他的位置,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方大员。
要是沙瑞金的话,或许还能推卸点责任。
但高育良可没这个福气,他这里是整个汉东政务的枢纽。
他肩上的担子,可是关系着亿万百姓的生活呢。
这事谁都不敢大意,他自己更是谨慎得不得了。
一想到这些,各种情绪就一起涌上心头。
管理一个省,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能随心所欲,就像这次的房地产问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作为省长,他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那种“我死了以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心态是绝对要不得的。
必须有长远的规划,不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